“时间到了。”罗洲提醒道。
罗母听到这话,火有有点上来。但是又被前头那句“对不起”压着,胸口堵得慌。她这条命迟早交代到姓罗的手里,不是大的就是小的。
“妈妈走了。”
外面下雨了,风雨带走了燥热。罗母想起生罗洲那天,也下了雨。她生了儿子,心里痛快高兴,从此之后就喜欢上了雨天。
罗洲小时候喜欢跑到外面去淋雨,踩水坑,她从不拦着,陪他一起玩儿。
儿子大了……
“罗伯母。”
一把伞撑到她头顶,是常时。
罗母回过神来,露出笑容,“小时啊。”
常时把伞递给她,“雨下大了,怎么没拿把伞?”
罗母笑笑,“忘了忘了,谢谢小时。”
“宝宝还好吗?”
常时点头,“嗯,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常时颔首,“那我先走了。”
“诶诶。”
他们来看孩子,出来发现下雨了。是周之耘先看到罗母,让常时给她去送伞。
“我们等雨停了再走。”常时回到大堂,扶周之耘往里走。
周之耘点点头,裹紧了披肩,“真希望她们一辈子都不生病。”
常时认真地附和,“会的。”
周之耘笑了。
两人在休息区坐下后,周之耘靠在他肩上。她感觉自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随时可能化成一摊泥,呼吸都觉得累得慌。
“你医院快半个月没去公司了吧?”
常时轻轻“嗯”了一声,“有常易和有安。”
“地球离了谁都能转。”
周之耘轻笑,“那你之前怎么那么忙,一天不去都不行。”
“我现在就想每天陪我老婆,不行吗?”
周之耘没话说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我没事儿,你也不用成天陪着我。”
常时:“嗯。”
他不继续这个话题,就是不会答应。
周之耘轻轻扣着常时的手背,“我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网上那么多人抱怨自己老公当甩手掌柜,她还把人往外赶。
常时说:“你可以这样。”
周之耘笑了,说:“谢谢老公。”
她现在叫得越发自然,当然是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但是他却有点听不惯,耳朵会痒。
这场雨下了一个小时,雨过天晴,空气很清新。他们慢慢往月子中心走,最多也就十分钟的路。
走到一半,周之耘突然停下,说自己走不动了。常时背她,她笑说自己真是废物点心。
常时却问她:“你想吃什么点心,我去给你买。”
“人肉的,常时味儿的。”周之耘笑说。
常时点头,“可以。”
周之耘闻言,真的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太硬了。”
她虽然站在抑郁的阴翳之下,打心底里开心不起来,但她确切地知道乌云之上就是她的太阳,极昼的太阳。她知道自己很幸福。
晚上,常时买了一个小蛋糕给周之耘过生日。
周之耘换了一条红裙子,盘起头发化了妆。戴着常时送的项链和耳钉。
“许愿。”
周之耘交叉双手,但没有闭眼睛,她看着常时,烛火跳跃在两人的眼睛里。
“明年,我想和孩子们一起过生日,以后我们的生日都是那一天。”
常时点头,“好啊,就这么办。”
周之耘笑了笑,吹灭蜡烛。
两人在黑暗的房间中间跳舞,周之耘闻着常时身上的味道,静默地掉眼泪。常时很快发现了,但没说话,只把人抱紧了一些。
直到周之耘停下步子,用胳膊紧紧环住常时,发出哭声,常时轻声在她耳边重复:“我在,我在。”
跳完舞,周之耘洗了脸,坐下来接着吃蛋糕。她囔囔笑,“你说我像不像小孩儿,娃,哇哇哭完,眼泪还没干就开始大口大口喝奶。”
常时笑,伸手把她垂下来的被水洇湿的散发掖到耳后,“嗯,是像宝宝。”
周之耘脸上一热,挖了一大勺蛋糕喂到常时嘴里,让他闭嘴。
常时嚼了半天才咽下去,“你噎死我算了。”
周之耘咬着勺子笑,“别胡说。”
夜里又下了一场雨,早上打开窗户,太阳蒸腾着潮气。周之耘忽然觉得恶心,眩晕,她一下子把窗帘拉上,抓着窗帘静止了几秒,冲进卫生间吐了。
呕吐之后嗓子里的甜腻怎么都压不下去,“我以后再也不吃蛋糕了。”
没人把这句话当真。
-
这天下午,常旬飞了回来,看他的两个小侄女儿。
兆潭去接的机,见他眼睛下面有一块乌青,下意识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严肃地问他是怎么弄的。
常旬反问:“你觉得呢?”
兆潭不说话。
常旬笑了,“愣着干什么?快开车啊。”
两个人现在一年见不到两面,气氛还是不尴不尬的。常旬想,分手了不能当朋友是真的,虽然他们连手都没碰到过,但暗恋单恋也是恋啊,勉强算是吧。
但每次回来,兆潭还非要来接,说以前都是这样。
“到底怎么弄的?”下了机场高架后,兆潭又问了一遍。
常旬不耐烦地回答:“就是他打的,我们吵架了,我就回来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他们本来打算十月一起回来,看宝宝,顺便休假。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宝宝提早两个月出生。但常旬也没打算马上回来,谁成想吵架了呢,正好。
兆潭闻言,恶狠狠地盯了常旬一眼。
常旬:“……你瞪我干什么?”
兆潭一路黑脸,到常旬家楼下,他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打你?他以前动过手吗?他酗酒还是嗑药?你……”
“欸欸欸……”常旬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我们为什么吵架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干嘛要和你交代?”
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兆潭也下车,按住后备箱,不让常旬打开。
“常旬。”
常旬拍了几下他的胳膊,让他拿开,“让开,我赶紧去洗个澡,还想去看我小侄女儿呢。”
兆潭退开两步,“好,你不说,我马上订机票,飞过去问他。”
常旬笑了,接着蹲下笑,“哎呀……你笑死我了。”
他仰视兆潭,戏谑道:“你以什么身份去?朋友?异姓的哥哥?还是我亲大哥的代言人?不对,我秦大哥也不是我亲大哥。也不对,我大哥就是我秦大哥。”
兆潭虽然不想笑,但还是被他的绕口令逗乐了,像喝醉了一样。
紧绷的气氛瞬间被笑散了。
常旬笑完,站了起来,正经道:“谢谢兆潭哥这么关心我,我们是吵架了,是动手了,不过是在拳击场上,他伤的比我重多了。”
“这个解释可以吗?”
兆潭松了口气,点了下头,让他上去吧。
常旬看了他一眼,“要不下次你还是把接机这活儿交给别人吧,出租车司机也成。”
“你没发现吗?我们一见面就……”
说吵也不是吵,但就是哪儿哪儿都不对付。
兆潭点了下头,打开车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