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是沈琮提醒了她被鬼柳下毒的事,李南柯刷毯子的小怨气散去两分。
“王爷啊,也算是好人吧。”
沈琮呵了一声,生生被气笑了。
什么叫也算?
这么勉强?
“本王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
李南柯露出一嘴小米牙。
“不客气,我年纪虽然小,但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说到怨这个字的时候,还特地转头看了一眼鬼柳。
鬼柳哀怨地直扯头发。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不会给这个小丫头下毒。
他要支着耳朵早早在门口等着小丫头的驾临。
谁能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会有一个小丫头闯进紫竹院,丢下一句几乎能炸醒他的话。
鬼柳像只猴子一样在旁边抓耳挠腮,看着李南柯卖力地刷着毯子,一边笑嘻嘻地和二风聊天。
鬼柳想加入,鬼柳不敢,鬼柳只能忍着,哀怨的气息几乎充斥整个院子。
可惜李南柯置若罔闻。
“二风叔叔你知道我爹爹为什么给我起名叫南柯吗?”
二风从来没见过鬼柳先生这般憋屈的模样,好奇心已经窜到了喉咙。
可对上李南柯那双晶亮的葡萄眼,只能咬牙压下好奇心,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啊?”
李南柯认真叹了口气。
“我出生的时候,爹爹兴致勃勃取了三个名字让我娘亲选,每个名字后面都还附带了一句诗。”
她歪着脑袋,努力想了想。
“第一个名字叫李玉瓒,瑟彼玉瓒,黄流在中。第二个名字叫李南乔,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第三个名字叫李南柯,一枕清风梦绿萝,人间随处是南柯。
我娘亲选来选去,最后选了南柯这个名字。”
二风苦恼的抓抓络腮胡。
他读的书不多,听不出来这三个名字有什么区别。
感觉玉瓒,南乔,南柯都挺好的啊。
最起码比他家的张风,张二风,张三风好听吧?
沈琮嗤笑,挑眉看着李南柯。
“看来你在你爹心里和个物件差不多。”
李南柯鼓着脸颊瞪了他一眼。
二风看看她,又看看沈琮,更加懵圈了。
什么意思?
欺负他读书少?
鬼柳总算找到了能加入的话题,像只灵活的猴子,蹭一下跳过来。
用半边屁股再一次撞飞二风,斜睨着他一脸蔑视。
“玉瓒就是酒杯,南乔是一种木头,南柯寓意做梦,哈哈哈哈。
小丫头,你爹给你的名字怎么一个比一个好笑啊,哈哈哈......”
李南柯安静地看着他。
“爷爷觉得很好笑吗?”
“哈.....咳咳。”鬼柳脸上的笑硬生生僵在了脸上,憋得发出一连串的干咳。
看着小丫头转过身继续和二风说话,恨不得扯掉自己一把胡子。
死嘴,让你乱开口!
二风看到鬼柳这副憋屈模样,死死咬着牙才忍着没有发出小声。
心里的好奇达到了巅峰,正要问,又听到李南柯接着问:“二风叔叔,你知道我刚才打水为什么会去那么久?”
“呃.....为什么啊?”
“因为我迷路了呀。”
李南柯眨巴着葡萄眼,一副苦恼的样子。
“王府好大哦,我明明就是按照二风叔叔的指示朝南走的呀,可还是迷路了。
不仅迷路了,还被坏人下了毒,我好可怜哦。”
鬼.坏人.柳.......
二风好奇,“你出了门真的朝南走了吗?就是沿着种了海棠的方向走?”
“咦?种了海棠的不是北边吗?”
沈琮斜靠在椅子上,将已经冰凉的手炉丢在旁边。
半眯着眼打量着银杏树下蹲着的三个人,看着李南可一边认真刷毯子,一边认真和二风讨论着东南西北的方位。
还有旁边像猴一样抓耳挠腮,试图加入话题却又不敢的鬼柳。
薄唇溢出一抹嗤笑。
两个加起来快七十岁的人竟然被一个八岁的小丫头耍得团团转。
愚蠢!
小丫头看似随意和二风聊天,实际上每次都把二风想问的话堵了回去。
二风想问的问题显然和鬼柳有关。
看似堵了二风,实际也堵了鬼柳的嘴。
鬼柳想问的......
沈琮挑眉,多半是和他这句病弱的身体有关。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南柯身上。
阳光透过繁茂的银杏树下,细碎的光影洒在小丫头脸上,衬得她越发白皙,眉眼生动。
生动到比阳光还让人觉得温暖,令他忍不住想起小丫头推自己摔个屁股墩的时候,握着他的那双小肉手。
同样的温暖。
一个人脸上怎么能有这么多如此生动的表情,生动到让人忍不住想去捏她。
捏碎她脸上生动的表情。
沈琮玩味笑了笑,原本对小丫头的到来只有两分兴味,现在提到了四分。
心念一转,李南柯已经刷干净了毯子,正费力地从木盆里提起地毯。
她个子矮,努力踮起脚尖也只提起地毯的一半。
“我来我来。”
“让我来。”
鬼柳和二风几乎同时起身,同时抓住了毯子。
鬼柳更快一步,抢先挤开了二风,大手抓起地毯提起来,然后两手攥紧,拧干了水分。
又帮着晾晒到旁边的石头上。
回头眼巴巴地看着李南柯。
“小丫头,现在能告诉我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吗?”
李南柯甩干手上的水,砸吧了一下嘴。
“有点渴了呢。”
鬼柳一个箭步窜到廊下,抓起沈琮旁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小丫头快喝。”
沈琮双眸微眯。
“那是本王的......”
“你闭嘴,妹妹喝你一杯水怎么啦?”
鬼柳叉着腰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又嘿嘿笑着看完喝了水的李南柯。
“现在可以说了么?”
李南柯将水杯递给他,点点头。
鬼柳激动地几乎跳起来,又拿了一把椅子放在廊下。
殷勤地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来来来,坐着说,站着太累了。”
那副殷勤的模样,几乎让二风没眼看,也更加好奇。
李南柯刚一坐稳,鬼柳就迫不及待地问:“沈琮这小子一天三吐血,手脚冰凉,常年畏冷,时不时还会格外暴躁,随时就要挂了一样?
你说不是中毒,那是什么导致他这样?”
李南柯道:“爷爷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巫蛊呢?”
鬼柳愣了下,随即断然否认。
“不可能,我也找过苗疆的养蛊者探查过,他体内根本就没有蛊虫,肯定不是中蛊。”
李南柯摇摇头。
“不是中蛊,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