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碎了不少瓷器,刚刚打碎又被下人处理,整个大殿里红纱飘飘,格外艳丽。
藏着角落喝酒的新郎官季明渊听到沈玉瓷的声音,扔了手里的酒壶,踉踉跄跄地来到大殿前。
殿内传出沈玉瓷的祝词,声音传到殿门口,让赶来的新郎官为之一僵。
“祝顾小姐,与君共白头,生死不分离。”
“玉瓷,你果然来了。”
季明渊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沈玉瓷,他左手上的伤口再度裂开,很快将白色绷带染红。
“季大哥!”顾婉儿见他终于肯现身,激动地迎上去。
“我把正妻之位留予你,甚至连喜服也准备好了,来人,带沈小姐去更衣......”
季明渊像是看不见顾婉儿一般,自顾自地说话,整个人格外兴奋。
“松手。”沈玉瓷被强行拉着往外走,季明渊完全听不见她说什么。
立在一旁的谢危微微蹙起眉头,上前一步,挡住了季明渊离开的脚步,朝沈玉瓷伸出了手。
“小侯爷,你喝多了,来人,带小侯爷回去歇息。”
谢危带来的奴仆上前扶住季明渊,沈玉瓷朝他手腕绷带出血处恶狠狠掐了一把,季明渊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一旁的顾婉儿连忙上前去拉住季明渊的手,温声细语道:“季大哥,今日我们大婚,咱事先说好的。”
“哟,今儿这么热闹。”
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大殿门口响起,一个脸比盘子大,眼比芝麻小的女人身着华服,缓缓踏入大殿。
“太子妃。”谢危率先反应过来,沈玉瓷也跟着朝她行礼。
被奴仆支撑着没有倒下的季明渊看见门口那女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陶瓷的酒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砸在太子妃季霖的衣裙上,洒落的酒水将衣物浸湿,瞬间污了礼服。
酒壶在大殿里骨碌碌地滚了几圈,大殿里的众人谁也没有说话,纷纷望向季霖的裙摆。
那张朴实无华的脸上呆滞了一瞬,很快就被笑声打破。
“我的好哥哥,爹为你安排这么好的婚事,感恩戴德还来不及,若是还不知好歹,别怪我让爹好好管教管教你。”
季霖走上前,指尖点在季明渊的衣襟,朴实无华的声音里隐然带着股威胁。
“呵,你没资格来管教我,一个野种,也妄图染指侯府权力?”
季明渊朝季霖不屑地嗤笑一声,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顾婉儿夹在中间,满头大汗。
沈玉瓷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略过,看来季明渊和季霖关系并不好。
“爹不在京中,娘又不理事,今儿这场大婚,我主持定了。吉时已到,该完成礼数了。”
季霖抛下这句话,转身朝殿外行去。
刚刚还没酒醒的季明渊安静了不少,先前浑浊的眸子清明了许多。
他看向还守在大殿的几人,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玉瓷,告诉你一个秘密,季霖呐,根本就不是我季的人......”
“小侯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念你尚在醉酒,还是尽早完礼吧。”
谢危打断季明渊后面要说的话,拉起沈玉瓷的手朝殿外走去。
一直守在一旁的顾婉儿并不清楚季家的环境,她听到完礼二字,当即羞涩起来,拉住季明渊的手,朝着行礼的殿堂走去。
离开一刻钟后的沈玉瓷比较在意季明渊留下的那句,她有些担忧地看向谢危。
“太子妃.....”
“阿瓷。”谢危止住了她的询问,目光却看向小径旁的角落。
沈玉瓷瞬间反应过来,当即闭了嘴。
角落处摇曳着几枝竹枝,随着风发出簌簌的声音,若不仔细很难发觉有人跟踪。
不知为何,沈玉瓷觉得季明渊是在装醉。
她没有询问,只是静默地跟着谢危来到了正厅。
侯府夫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高堂上,顾知府挨着局促的抹额头的汗珠,一优雅一凌乱形成鲜明对比。
原本说要主持的季霖反倒坐在客位,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原本被扶过来的季明渊当场昏迷过去,倒在奴仆身上一动不动了。
站在旁边的顾婉儿当即变了脸色,纵使她有万分耐心和好意,也被季明渊一次次作践中清醒过来。
她不再慌张,朝着侯府夫人和大众行礼后,致以歉意。
一旁观望的沈玉瓷无意间瞥见本该昏迷的季明渊勾了勾嘴角,仿佛这一切正好如他所愿。
没有仪式就嫁入了侯府的顾婉儿很快在宾客的簇拥下进了喜房,而昏迷的季明渊一早就被送入了喜房。
沈玉瓷本想随着谢危一同离开,却在拐角处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口鼻。
黑暗里有浓厚的血腥味溢出,原本该醉倒的季明渊像是魔鬼一般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杂种还挺谨慎,可惜他不可能实时看住你。”
“.......?”被捂住口鼻的沈玉瓷警惕地看着黑暗中癫狂的季明渊,指尖伸向发髻上的玉兰发簪。
“别动。”季明渊发现那只不安的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麻绳,当即将她双手束缚起来。
沈玉瓷握紧手心里的发簪,警惕地看着季明渊,突然张口恶狠狠咬了一口。
吃痛的季明渊下意识松了手,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但沈玉瓷并未立刻呼救,她冷冷地看着,“季明渊,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季明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玉瓷,我念你小时候和我玩过的份上,我也不想为难你。”
“从今日开始,你便是顾婉儿,你将代替她,来我侯府,我今后也不会娶妻娶妾,你便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季明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沈玉瓷指尖微微转动,发簪被拧开,露出三根细小的银针。
她取了一枚握在指尖,再说话时,言语犀利刺骨。
“你杀了我爹,你不会以为我会爱上你吧?”
季明渊愣住了,“你知道了?”
继而,他哈哈大笑起来,忽而伸出手掐住沈玉瓷的脖颈,言辞激动。
“若不是那个老匹夫,我早就能娶了你,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将我赶出沈庄,四月前如此,十年前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