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人捧着自己的手掌只是个哭,郑凌波有点儿哭笑不得:“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悦人姐姐担心的很,大夫怕我乱动伤口不好长住,这才包的厚实了一些。”
结果慕容慧妍听着,眼泪一时间掉的更凶了:“伤口都不好长住了,还说不严重!”
郑凌波:“……”
她语塞,一时间竟然也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
慕容慧妍哭完了,又去问她当时的情况:“只听说是围猎时遇见了刺客,好好的怎么会有刺客?查没查怎么回事?哪家惹来的事?”
郑凌波知道她是关心自己,面对这么多问题也没觉得不耐烦,只一一作答。
“明面上没给什么说法,只是私下里听说是宋家那位引出来的是非。”
慕容慧妍不觉诧异地挑了挑眉。
宋家说的是礼部詹事的宋家。
原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在京城可以说是查无此人,只是今年官家有个颇为宠爱的后宫妃子说是他们家的姑娘,因此这宋家的身份也是随之水涨船高。
年初的时候还好些,前一段时间宋家那位娘娘因是一举得男,进了妃位。
这是官家时隔好几年后难得出生的皇子,比前头几个已经将近成年的皇子皇女难免多了几分宠爱,宋家由此便张狂起来。
“私底下流言纷纷,说是宋妃言行……疑心是宫里其他娘娘看不过眼……”
宫里的事情,总归是不怎么好光明正大的说嘴的,郑凌波没说的很明白,甚至于若对面的人不是慕容慧妍,她可能连这话都不会说出来。
索性慕容慧言听懂了,也没觉得她冒失,只嗔了她一眼说道:“这话可不敢再在别人面前说了。”
郑凌波理所当然的点头:“这是自然,也就在你面前说一说罢了。”
慕容慧妍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
她那会儿还没到京城,就听说了郑凌波受伤的消息,随即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回城后只来得及在府上梳洗一番,转头就奔着将军府来了,一阵奔波也是有够疲惫,现如今亲眼见了郑凌波虽是伤口包的严实,整个人精神状态却是好的,因此也是松了一口气,渐渐就显露出些许疲态。
郑凌波立时就发现了,不由问道:“可是累了?”
慕容慧妍也不和她客气,不说是因为担忧她奔波疲惫,只点头道:“长久未去封地,难免水土不服,晚上睡不好觉。”
郑凌波下意识就道:“如今回了京城就好了,在里间歇一歇罢?”
慕容慧妍从善如流,在郑凌波房间里睡了一觉。
再就是到了年关。
随着冬天渐渐来临,整个京城都逐渐沉寂下来,大抵是因为天气太冷,甚至于连搞事闹事的都变得少了很多。
郑凌波前头跟在柳承望身后的时候,好几次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落水受寒,身子骨也染了寒气,现如今虽然在努力修养,但冬天也是比旁人更怕冷许多。
以至于第一场雪落了之后,她便有点再不乐意出门。
倒是锦儿的事业发展的越发蓬勃,收集信息的速度越来越快,分类也越来越清晰。
郑凌波每次看见禁不住都有点头皮发麻。
锦儿本人却是如鱼得水。
比起普通的绣花挽发,她好像更喜欢这种思考分析的生活。
郑凌波不像一般的夫人贵女或是觉得侍女这般抢了自己的风头,或者觉得女人就该安分守己做些女人该做的事情。
她只是在意识到锦儿真正喜欢的东西的时候,竟然难得有那么一些遗憾。
上辈子锦儿是为了救她,硬生生被柳柠柠害死的。
在这之后,郑凌波身边再也没有第二个侍女能为她出生入死,以至于他连将军府出事的消息都后知后觉……
唉。
一无聊就容易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郑凌波百无聊赖的趴在窗边望着外面白茫茫的雪地发呆,旁边锦儿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眨了眨眼睛提醒道:“姑娘今晚要不要早些休息?明儿个福乐郡主约您去观梅台赏雪景呢。”
郑凌波怔了一下,如梦初醒。:“哦,对,还有这回事呢。”
……
年关雪落的绵密。郑凌波出来时又是狐裘又是大氅的,但站在观梅台的一瞬间,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哆嗦。
福乐郡主看的好笑,伸手去摸她的指尖。
注意到郑凌波指尖已经冻得发红时,慕容慧妍一时间有些懊恼,连忙回头让侍女去拿暖炉过来。
郑凌波鼻子也是通红的,闻言吸了吸鼻尖儿,摆手说道:“也不用这么麻烦,走一会儿就暖和了。”
慕容慧妍摇头道:“本是觉得这个雪景难得,才请你过来看。若是将你冻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郑凌波哭笑不得。
侍女自回去拿暖炉,两人却依旧往台上走。
观梅台附近寂静无声,入目只有一片雪白,就连石阶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一踩上去便是簌簌的声音,如同碎玉一般,惊的树枝上的积雪也摇头晃脑的落下。
“都说梅香最是驱寒,可见都是以讹传讹。”
郑凌波看着周围开的热烈的梅花,伸手接了一捧从树枝上落下的雪团,感受着入手的潮湿与冰寒,情不自禁的发出感慨。
慕容慧妍一时失笑,折了一支红梅朝着郑凌波递过去:“是否驱寒我不甚清楚,只是这红梅和凌波儿你煞是相称。”
郑凌波礼尚往来的从慕容慧妍递给自己的这支梅枝上掐了两朵梅花簪在了慕容慧妍的鬓角,随即禁不住含笑点头:“好看呢。”
慕容慧妍也任由她发挥,只看她手指依旧通红,想了想就道:“若实在受不得外头寒冷,后面暖阁里还备着炭火。”
然而郑凌波却并不是很乐意回去。
她是觉得这份寒冷今天已经受了这么好一会儿,那怎么说也得看够本了才走。
慕容慧妍对她这个思路也是无奈。两人正说话间,遥遥便看见曲径有一个人影,提着两个暖炉慢慢踏着积雪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