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洛桑的清晨带着阿尔卑斯山特有的清冽寒意。叶辰站在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大楼前，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他紧了紧深灰色羊绒大衣的领口，目光扫过台阶下已经架起长枪短炮的媒体区。
\"比预计的多了至少三成记者。\"肖清雪在他身侧低声说道，她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发髻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耳垂上两颗小巧的珍珠是唯一的装饰，\"cNN、bbc、ESpN...连法新社都来了。\"
叶辰微微点头，视线锁定在几个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西方记者身上：\"九点钟方向，那个金发女记者已经盯着我们看了三十秒。\"
\"《环球体育》的凯特·莫里森，\"肖清雪不动声色地翻动手中的文件，\"以刁钻提问着称，上个月刚把一位俄罗斯运动员问得当场摔话筒。\"
叶辰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
他们刚踏上台阶，记者群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了上来。闪光灯瞬间连成一片刺眼的白光。
\"叶律师！华国网民称您为'卖国律师'，您对此有何回应？\"一个亚裔记者几乎把话筒戳到叶辰脸上。
叶辰脚步不停，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我的委托人相信法律，我也一样。情绪化的标签不会影响我们追求真相。\"
\"孙阳先生为何拒绝出席今天的听证会？是否心虚？\"一个操着浓重法语口音的记者高声问道。
这次是肖清雪接过了问题：\"我的当事人正在做最后的庭前准备。顺便说一句，\"她突然转向提问的记者，眼神锐利，\"您用'assumer'(法语'承认')这个词很有趣，在法语中它同时有'承担'和'假设'的意思。请问您是基于事实提问，还是在做假设？\"
记者一时语塞，周围响起几声轻笑。
凯特·莫里森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叶律师，有消息称您团队收受了中方政府高额报酬，专门为问题运动员洗白，您能回应吗？\"
叶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这位金发记者。他注意到她眼中闪烁的胜利光芒，仿佛已经预见到他会失态。
\"莫里森女士，\"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在您提出这样严重的指控前，是否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如果没有，这恐怕构成诽谤。\"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到只有周围几人能听见，\"顺便提醒，瑞士的诽谤罪最高可判处三年监禁，需要我为您介绍几位擅长媒体法的同行吗？\"
凯特的脸瞬间涨红，周围记者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叶辰直起身，声音恢复正常音量：\"肖氏律所的每一笔收费都有据可查，我们欢迎任何有事实依据的监督。现在，请原谅我们要去为即将开始的听证会做最后准备。\"
他转身离开，记者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肖清雪紧跟在他身侧，低声道：\"漂亮的反击。不过凯特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叶辰目视前方，\"她会在听证会后发起更猛烈的攻势。但那时候，我们会有更有利的位置。\"
他们刚走进大厅，就看到Idtm的律师团队从另一侧入口进来。为首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银发男子，鹰钩鼻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散发着老牌精英律师的傲慢气息。
\"理查德·斯通，\"肖清雪轻声道，\"国际体育仲裁界的'银狐'，过去十年代理过十七起兴奋剂案件，只输过一场。\"
叶辰微微点头：\"那场败诉是因为运动员提供了不可辩驳的不在场证明。\"
两支队伍在大厅中央不期而遇。斯通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叶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啊，华国的'网红律师'。真好奇你能在国际法庭上表演什么把戏。\"
叶辰面不改色：\"斯通先生，久仰。我一直很欣赏您1998年在穆勒案中的辩护策略——虽然最后您输了。\"
斯通的脸色瞬间阴沉——这正是叶辰想要的效果。那起案件是斯通职业生涯少有的污点，他曾在自传中花了整整一章来解释那次\"意外失利\"。
\"年轻人，\"斯通的声音像刀刮过玻璃，\"这里不是你们那种可以靠舆论炒作赢官司的地方。cAS只认证据和规则。\"
\"巧了，\"叶辰微笑，\"我们准备的正是这两样东西。\"
斯通冷哼一声，带着他的团队扬长而去。一个年轻助理临走前还故意撞了下叶辰的肩膀。
\"心理战开始了。\"肖清雪皱眉，\"斯通明显想激怒你。\"
叶辰整了整被撞歪的领带：\"老把戏。他越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他转向肖清雪，\"检测人员的背景调查有结果了吗？\"
肖清雪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如你所料，那位尿检官确实有问题。他不仅没有资质，去年还因盗窃被起诉过。Idtm居然雇佣这种人进行敏感的药检工作。\"
叶辰快速浏览着文件，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这可能是我们的突破口。斯通一定知道这个污点，所以才会试图在庭外施压。\"
他们走进临时准备的律师会议室，孙阳和他的经纪人已经等在那里。孙阳看起来比前几天憔悴许多，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但神情比视频中冷静了不少。
\"记者没为难你吧？\"孙阳紧张地问。
叶辰放下公文包：\"例行公事而已。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新的证据。\"他将文件推给孙阳，\"这位尿检官有前科，Idtm在人员筛选上存在重大过失。\"
孙阳的眼睛亮了起来：\"这能证明他们不专业！\"
\"不仅如此，\"叶辰翻开文件某一页，\"更重要的是，这位尿检官在事发当晚拍摄了你的住宅内部照片，并上传到社交媒体。这严重违反了隐私保护条款。\"
肖清雪补充道：\"根据《世界反兴奋剂条例》第14.3条，检测人员必须保护运动员隐私。这一违规行为直接动摇了Idtm整个检测程序的可信度。\"
孙阳激动地站起来：\"我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来做正经检测的！\"
叶辰抬手示意他冷静：\"现在我们需要决定是否在今天的听证会上抛出这个证据。风险在于，如果过早暴露，对方可能有时间准备反驳。\"
\"你的建议是？\"经纪人问道。
叶辰沉思片刻：\"今天先集中火力攻击主检测官资质不全的问题，保留尿检官的证据作为后手。斯通一定以为我们只会按常规出牌。\"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工作人员通知他们十分钟后开庭。
叶辰最后检查了一遍文件，抬头看向团队成员：\"记住，无论斯通如何挑衅，保持冷静。cAS的仲裁员们很看重法庭礼仪。\"
肖清雪为他整理了下领口，轻声道：\"准备好了吗，我的叶大律师？\"
叶辰拿起公文包，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是时候让斯通先生见识下，华国律师不只会在网上'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