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夫人扶了扶肩上墨绿色的坎肩,端的是优雅雍贵,嗓音稍沉道:“让你正经结婚生子,不是养几个孩子的事情。”
世家门槛高,表面是无一例外的华贵奢雅,但内里却大有不同。
公子哥儿年轻时候在外养几位年轻姑娘,到成家的岁数,彻底了断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倘若凭空弄出个不三不四的私生子或私生女,岂不是玷污家族声誉?
在赵砚森的婚事上,肖老夫人不同于赵老太太,前者的要求只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家。
“不冲突。”赵砚森散淡移眸,修长手指持着茶盏浅饮了口茶水。
宋禧余光瞄了一眼风轻云淡的男人,拿起块点心饼干,慢吞吞地咀嚼。
哥哥每次在外祖母他们面前都这样,看似随意好说话,实际威赫又强势。
他要真不想结婚,谁也奈何不了他。
“阿禧姐,你下错棋了。”赵承宥皱着眉头提醒道。
宋禧拽回思绪,低眸观察面前进行到一半的围棋,指腹捻着枚质感润泽的白棋,细腕轻转,慢而坚定落棋。
“这回没错了吧。”
“没错了。”小少爷这才满意。
宋禧振振有词地说:“围棋是一种学问。不要一个劲赢,要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赢。有时候看似输了,实则赢了。”
“阿禧姐你该不会是发现自己要输了,给自己找补吧?”赵承宥落下一枚黑色棋子。
“哪有,这可是我以前那位围棋师父教我的。”宋禧笑道,“赢棋是本事,输棋是世故。输棋这一门技术活,需要不动声色地输,叫对方误以为他是靠实力赢的。”
赵承宥:“不就是棋风么。”
宋禧点头:“这里面的道道儿,我不说你也懂。”
赵砚森目光投向姐弟俩的棋盘,眼尾倦怠地勾挑,微妙又淡笑。
宋禧棋风偏软,不喜欢主动战斗,就想着把对方骗进来,一击彻底围剿。
她化身为大灰狼,而对面的小少爷则是那只被骗了还要帮人数钱的小红帽。
果不其然,三分钟后,赵承宥盯着输掉的棋局,苦恼费解地挠了挠头。
肖老夫人忽而问:“禧儿交男朋友了吗?”
外祖母不是在和哥哥畅谈么,话题怎么突然转到她身上了?
“还没有。”宋禧温顺回答。
肖老夫人还想关切地询问小辈,身畔传来男人不疾不徐的嗓音:“她还小。”
肖老夫人慈笑:“禧儿还年轻,这么早就嫁出去,别说你姑姑不乐意,我也不乐意。”
赵砚森却说:“她不嫁出去。”
宋禧正在对肖老夫人柔和乖笑,闻言,不由得移动视线,莹润的眼眸定定望着他。
赵砚森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食指抵着太阳穴,淡腔吐出两个字:“入赘。”
男人神色自若,音色一如既往,瞧不出任何异样。
原来是担心妹妹嫁出去会被人欺负。
肖老夫人不知为何暗自松了口气,“只要合禧儿心意,嫁出去也行。”
风度仍然卓绝,语气更显威严:“外人还敢欺负肖赵两家的小姐不成?”
宋禧起身,坐到肖老夫人身旁,亲昵地搂着她胳膊撒娇:“有外祖母在,可没有人敢欺负我。”
儿孙承欢膝下,肖老夫人心里无限暖意,慈祥笑着摸宋禧的脑袋。
管家过来请他们去餐厅用晚餐,说老先生已经在餐厅了。
晚餐除了常规的京府菜外,还有今天在湖里钓的鱼。厨师的刀工和厨艺精细入神,简单的烹饪方式保留了鱼肉的鲜美,宋禧吃得心满意足。
用完晚餐,宋禧和赵承宥陪老夫人在园区散步逛了逛。
逛完,她直接回了房间。
宋韫玉恰巧打来电话,询问二老怎么样。
宋禧如实告知。
“你们先在那里住一晚,我和你姑父明天去拜访二老,到时候再同我们一起走。”宋韫玉温声说。
“好。”
挂掉电话,宋禧放下手机,打算去洗澡,摘手腕的百达斐丽机械表时,她失神了几秒钟。
眨眼回神,宋禧收拾睡衣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身上散着沐浴的清香,她趴在大床上,双脚交叠翘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捧着手机在群里聊天。
秦方好:「普天同庆,庄学诚被送回港岛了!」
孟维贤:「秦姐你的消息不太灵通啊,姓庄的两个星期前就不在四九城了。」
秦方好:「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难不成是你干的?」
孟维贤:「不是,我可没那么大的能力。」
孟维贤:「姓庄的应该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我的线人说,庄学诚不知道发了什么羊癫疯,在饭店一个劲地吃东西,吃到撑了还不罢休,一定要吃到不能再吃。」
孟维贤:「他像受到酷刑一样,硬生生吃进了医院,心理阴影不小,估摸都厌食了。」
秦方好:「活该,他以前不管女孩子的意愿,硬要请人家吃饭,现世报来了吧!」
商时序:「谁请的庄学诚吃饭?」
孟维贤:「不清楚,但肯定是位大佬!」
宋禧清透的瞳仁倒映着聊天页面,陡然记起庄学诚上次骚扰她,还说请她吃饭呢。
结果自己吃出厌食症,灰溜溜跑回港岛了。
吃撑了还得继续吃的惩罚,比挨饿还要令人恐惧绝望。
那位大佬真狠啊。
宋禧回完微信讯息,复又捞起床头柜的昂贵腕表。
目光眷恋而大胆地想象这支表戴在赵砚森手上的样子。
哥哥的腕骨劲瘦,肤色冷白,长指骨廓匀净……无论佩戴什么表都完美好看。
他真的很会,宽厚干燥的掌心握着她脚踝,指腹按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颇具逗弄意味。
无形中散发着成熟男人的诱惑。
让人想同他做些更过分的事。
宋禧注视着表盘的指针转动,不知看了多久,她眼皮乏重,渐渐进入了睡眠。
可能是因为白日的肢体接触,这一夜,宋禧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哥哥单手抱她上船的场景、哥哥屈尊降贵蹲下来替她脱鞋的画面、哥哥背着她行走在温暖春日的一幕……
而梦境的最后,是赵砚森将她压在身下,低斥她不乖的同时,修长漂亮的手指解裤口的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