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难道疯了吗?!!”
朱棣的身体晃了一下,这句话不假思索地冲出了嘴。
“四哥,你不该这样说。”
宁国公主急忙打断。
这并非因为她特别在意父皇被称作疯子,而是因为这样说岂不是暗示韩公子不够优秀,配不上她?
朱棣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确实不对,赶忙改口,说父皇并没有发疯。
并且感慨自己二妹真是孝顺,连这些细节都能注意到,始终维护着父皇的形象。
相比之下,自己真是不够孝顺啊!
然而,新的疑惑随即涌上心头。
既然父皇没有发疯,为何他会下达这样的旨意?
为何下了旨意却不公开宣告?
还有,为什么这个人能住在宫里,而且还是住在他二妹的寿宁宫?
要知道,除了大哥,就算是成年的皇子也得搬出宫外居住。
可现在,这家伙居然光明正大地住在寿宁宫。
就算是父皇真的要把二妹嫁给此人,也不至于如此荒唐吧?
这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朱棣只觉脑袋混沌不堪,感觉思维完全跟不上节奏,面对宁国公主时,他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的疑惑全盘托出。
听到这些,宁国公主一时无措,不知该如何向四哥解释才妥当。
毕竟韩公子的身份太过奇特,她能成为韩公子的妻子,其中缘由也颇为复杂。若四哥得知当初是韩公子强迫自己,恐怕会因此对韩公子怀恨在心,这是她不愿见到的局面。
此外,从父皇与大哥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并不希望外界知晓韩公子的独特身份。
所以,宁国公主陷入两难,不知如何向四哥清晰合理地说明此事。
朱棣的困惑让她感到棘手至极。
正在她愁绪满怀、绞尽脑汁之际,朱棣注视着她那纠结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忽然长叹一声。
“二妹,不必多说,我已经明白了。”
朱棣此言一出,不仅宁国公主震惊,连刚坐下的韩成也是一脸愕然。
这家伙,朱棣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搞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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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突然间仿佛参透一切、洞察秋毫的朱棣,宁国公主和韩成皆是一脸茫然。
朱棣这般聪慧,竟能在短时间内洞悉所有前因后果?
他究竟明白了些什么?
宁国公主虽然不明所以,却心头暗喜,只要四哥明白就好。
如此一来,她无需再费力解释,也不必担心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至于四哥误会了什么,她选择不去深究。
现在她只需让四哥满意即可。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持相同看法。
此时还有一位热衷于看戏之人。
“你真懂了吗?这事你真的搞清楚了?”
韩成站在宁国公主身后,自然地握住轮椅扶手,目光落在低头垂剑的朱老四身上,出声问道。
韩成此问出于两层缘由。一是他对永乐帝所见之景引发的深思颇为好奇,不知怎样的景象能让朱棣如此自信地连连称懂。二是从朱棣此刻的表现来看,韩成觉得他的想法或许有些偏差,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恐怕不佳,因此想探明具体情况,再考虑是否需要澄清。
朱棣注意到韩成竟毫无顾忌地站在自己妹妹身后的特殊座椅后方,心中怒火顿起。当他发现妹妹对此无动于衷,未觉有何不妥时,更是心如被刺般痛楚,对韩成的敌意愈发强烈。他冷眼瞪着韩成,恨不得将他置于死地。
起初,朱棣不愿提及此事,因觉得此事难以启齿,恐损及妹妹名声。但见韩成这般无耻之人公然前来问询,朱棣再也按捺不住。他决定说出真相,借此警告这个胆大妄为的人,同时提醒妹妹看清此人真面目。
“汝这奸佞小人,谄媚之徒!身为宦官,必是靠不正当手段迷惑我妹妹。她性情单纯,加之遭遇不幸,内心敏感自卑,不愿见人。而汝正是利用这一点,诱骗她。若非如此,我父皇何以会将妹妹许配给太监为妻?此事若非太过羞耻,父皇何须秘而不宣,连我这做哥哥的都不知道?汝若非太监,怎能久居宫中,更怎能与妹妹在寿宁宫长住?”
朱棣越说越激动,双眼似刀,紧紧盯住韩成,满含压抑的愤懑与委屈,同时也透着洞悉一切的坚定与智慧。
朱棣这番话一出口,立刻让朱有容和小荷傻了眼。
真是……太厉害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四哥这么会扯淡呢?
这是你说的你能理解的?
顺着朱棣的话琢磨一下,他的说法似乎还真没什么问题。
按照他说的思路去想,他觉得不合理的地方,竟然都能说得通,解释得清。
以父皇母后对我的宠爱,加上我遇到的倒霉事,如果我真的坚持闹腾、恳求,父皇说不定真会答应……
韩成也被朱棣的话震住了。
早知道朱棣的想法和实际情况相差很大,但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最关键的是,顺着他的说法一思考,这事竟然还挺合理的。
逻辑完全自洽!
之前怎么没发现朱棣是这种思维高手?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永乐帝!
韩成他们被惊到的模样,在朱棣看来,全成了被他一眼看穿后的震惊与茫然。
“你才是太监!我都告诉你我不是,为什么还说我?”
韩成回过神来,反驳朱棣,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太监。
“哈哈,你连胡子都没有,还能说不是?”
聪明的永乐帝早已洞悉一切。
韩成这种因职业习惯导致一听有人说他是太监就急的反应,在朱棣眼里成了他就是太监的最佳证据。
这个人如果不是太监,听到我说的话怎么会如此激动?
越缺什么,就越怕别人提到。
就像我自己,夫人一直没能怀孕,老三说我不好,我就很生气,道理是一样的。
咦?
韩成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
“这是我每天自己刮的,不信你看,我每天都刮!”
作为一个穿越者,韩成把许多现代习惯带到了这个时代。
比如刮胡子。
嘴边稍有胡须便想立刻剃除,韩成为了与宁国公主的初次会面,特意整理了一番仪容。
清晨刚刮过的胡茬,临行前他又对着铜镜,用锋利的刀具仔细修整了一次。
然而,这种后世常见的生活习惯,在朱棣眼中竟成了韩成是太监的铁证。
“这般刮净胡须?”
朱棣闻言轻蔑一笑。
“你这阉人倒会巧言辩解!你以为我不明真相?像我二妹一般易被蒙蔽?
即便修整胡须,又有谁会将胡须刮得如此彻底,一根不留?”
彼时,无须者唯有两类:女子或太监。寻常男子怎会剃尽胡须?
越是稀疏的胡须,越受重视。若仅余几根,定当珍视如性命。
生活常识让朱棣瞬间识破了韩成拙劣的谎话。
韩成闻言哑口无言。
原来此处无须即被视为太监?这……若是后世人来此,岂不都要同我一般?
“那个……四哥,韩公子并未骗我。
而且,他确实不是太监,每日必刮胡须。”
宁国公主听得焦急,低声为韩成辩解。
她起初对韩成无须之事感到疑惑,后经小荷告知这是其生活习惯后释然,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可朱棣怎会在此事上信宁国公主?
他认为是韩成用某种手段迷惑了妹妹,使其颠倒黑白,此刻还帮着这太监撒谎。
“二妹,你糊涂至极!!”
朱棣望着妹妹痛心疾首。
“怎能如此委屈自己?
你这般,让我这个兄长何等揪心!!”
说到激动处,朱棣泪眼婆娑。
韩成惊呆了,真没想到!
没料到朱棣竟是这样的永乐大帝!
莫非是幻想狂加上妹控?
宁国公主再三解释,朱棣依旧不信。
她侧目看向韩成,带着几分难为情低声说道:\"那个……我四哥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韩成轻轻颔首:\"嗯,我明白,关心则乱,我能理解。\"
从这儿恰好能够看出你们兄妹间的情谊深厚啊。
正担心韩成会误解,不知如何向他解释的朱有容,听到这话心里顿时轻松不少,既感到温暖又涌起甜蜜的感动。
还是我的韩公子最懂我!
而他们这般心意相通、情投意合的模样,看得朱棣直皱眉。
若韩成是个普通人,他自当十分高兴,为妹妹寻得良缘而真心喜悦。
可惜韩成偏偏不是!
这让他满腔怒火几乎按捺不住。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深深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宁国公主,神情严肃地说出一番话,听得韩成的脸皮一阵阵抽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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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这事我不再多插手了。
既然父皇他们同意,我也无需多言。
二妹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见解,自己的决定。
你觉得这个人好,那就是好。
不管他是否完整,是否正常,作为哥哥我都认可。
只要二妹你开心就好。
道衍大师曾对我说过,鞋合不合适,外人看不出,只有穿鞋的人知道。
或许在我眼里这很荒唐,但对你来说却是平常之事,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的人。
你是我的二妹,只要你觉得是对的,让你开心的事,四哥都会支持你……\"
朱棣注视着朱有容,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