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予顿时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急道:“我怎会这样想!”
他面向辛父,言辞恳切,“伯父,久薇没有消息,我比任何人都着急啊!她若是回不来,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只是……”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废话!”辛云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才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我只要我妹妹回来!”
辛兮瑶点了点头,若是辛久薇失踪的当天就罢了,她们可能还有些顾虑,可人都消失几天了,这时候还管什么名声?
辛父面色沉重地来回走了几步,对祁淮予道:“无论如何,久薇是与你同乘时出的事,我今日就提醒你,待久薇被找回来,无论外面有什么流言蜚语,你心里怎么想,都给我压下去!我辛氏的姑娘就算出了事,也不是你能嫌弃的。”
闻言祁淮予眸光一闪,是计谋得逞时自然流露出的得意。
但面上却一脸惶恐与焦急,随后又十分坚定地保证:“伯父,久薇天真率直,外人的评价不会影响她在我心中分毫,我定然不会这样想啊!”
辛父挥挥手,“行了,都出去吧,别在这里做无谓的争吵。”
“我再去山上找找。”祁淮予一脸急切,行了礼就匆匆走了。
辛云舟正要出去,就被辛父叫住,“回来。”
“我知道你们一向看不惯祁淮予。”辛父对两姐弟道,“但事已至此,久薇的名声多半要坏了,他再怎么样,才能也是很好的,久薇以前也中意他,这事就这样吧。”
辛云舟道:“可妹妹现在不喜欢他啊!”
“旁的以后再说。”辛父挥挥手,“先把人找回来。”
辛云舟怒气冲冲地走了,辛兮瑶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父亲。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对上辛父的视线,还是沉默下来,行礼离开。
春日宴之前她与辛父争执过,后来与妹妹聊起,她也能从妹妹的话中猜到父亲所想。
父亲一方面还对祁淮予有一定的信任,加上妹妹以前一门心思地喜欢祁淮予,他自然认为妹妹如今对祁淮予也不是全然无情。
另一方面,父亲其实也在妥协,他怕的不过是自己百年之后,没有人撑起辛氏,没有人能护住她和妹妹。
辛兮瑶叹了口气,出门寻人去了。
是夜,辛久薇从睡梦中醒来,听见了隐隐的风雨声。
鹧鸪鸟的叫声混着风雨传进来,起初是一声,停顿稍许,又叫了短促的两声。
辛久薇翻身坐起,有些紧张地盯着门外。
——来了。
觉明在等的人,她在等的时机。
辛久薇悄悄走到门口,要推开门时却犹豫了一瞬。
这一世她与觉明统共就见了三次,连她装出来的柔弱表象对方都不一定相信,若是此刻出去撞破他的秘密,她还有命活着吗?
可若错失今日时机,之后再难接近觉明,要取得他的信任就更难了。
辛久薇闭上眼,仔细地回忆起前世所知道的信息。
随后心下一沉,终于下定决心,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又下雨了,院子里的海棠花被雨水打落。
觉明住的那间屋子里只点了很微弱的一盏灯,窗户纸上映出他朦胧的影子,不见第二个人。
一只通体黑色、只有前脚生着白色斑点的狸奴穿过雨水躲到了檐下,辛久薇快步走过去将它抱起,狸奴充满警惕地挣扎了一下,被辛久薇用力按进怀里。
狸奴锋利的爪子从她手背上抓过,辛久薇忍住疼,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
随后她悄悄走到窗户下,听着里面的对话。
屋里果然有第二个人。
“……儋州……没有消息……或许已经出海……”
隐隐地听见关键词,辛久薇心下一横,将手放到狸奴的口中。
狸奴本能地咬向辛久薇的手指,疼得她“啊”了一声。
屋内说话声戛然而止,人影晃动。
烛火的微光将觉明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变了形,像令人畏惧的妖怪。
房门被一人猛地推开,长剑出鞘,架在了辛久薇的脖子上。
辛久薇仓惶跌落在地上,吓得面色惨白,看着眼前的杀手说不出话来。
杀手冷冷看一眼跑开的狸奴,又看向辛久薇,“你听到了什么。”
眼前的小姑娘像是吓傻了,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觉明缓缓迈过门槛,低头看向辛久薇。
“我……”辛久薇像是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听见雨声……看见、看见这只小狸奴,怕它……怕它淋着雨。”
说着,像是怕极了,眼里落下泪来,“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大师,我什么都不知道!”
杀手看向觉明。
他认定这是一个愚蠢的傻姑娘,真正什么都没听见的人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觉明静静地看着辛久薇。
一道刺眼的闪电闪过,将他的脸照亮了一瞬。
那么清俊好看,辛久薇却只看见他眼底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