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血色荒原的砾石上凝结着霜花。古达的战鼓在营地中央轰然炸响，兽皮鼓面震落的霜粒混着战魂血，在地面烧出焦黑的狼首印记。爱德华握紧龙炎剑柄，感觉胸腔随着鼓点震动——这是兽人狼骑兵特有的战前仪式，战鼓每响九次，狼首虚影便会在鼓面凝聚一分。
“红皮矮子的锻纹马车能不能别挡道？”古达的骨矛敲打着矮人车队的辕木，新刻的狼首齿轮纹还沾着晨露，“老子的狼骑兵要在正午前赶到黑棘岭，别让你的破车拖慢节奏。”
托克的胡子在战锤下抖动：“老蛮子，你该担心自己的战鼓会不会把圣藤震断，”他指向车顶的符文弩，“老子的弩箭能在半里外射穿藤条核心，不像某些人靠嗓子吓老鼠。”
树影里，阿兰迪尔的银叶耳坠划出“催促”的符号：“月神藤的根系显示前方三里有活水异常，”他的长弓已经搭上银箭，箭羽上的荧光与战鼓的雷光相映，“建议狼骑兵先派斥候探路。”
古达啐掉嘴角的草茎：“精灵的圣藤在血色荒原就像瞎子，”他拍了拍胸前的狼首图腾，战魂血突然暴涨，狼首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老子的狼比你们的树根更懂荒原的呼吸。”
爱德华按住剑柄上前：“都别吵了。古达，你的狼骑兵沿右翼推进，用战鼓节奏传递敌情；托克，锻纹马车组成菱形阵，护住中间的精灵补给队——那些古树苗要是死了，咱们在暮光森林的盟约就剩半张废纸。”
战鼓再次轰鸣，这次混着矮人蒸汽机的突突声。爱德华看着各族战士整队：兽人狼骑兵的骨矛在晨光中连成黑色林带，每支矛尖都刻着托克临时赶工的锻纹识别码；矮人符文师趴在弩车上调试角度，雷光在齿轮间跳跃，随时准备回应战鼓的进攻信号；精灵弓箭手早已爬上枯树，月神藤箭的荧光在雾中织成流动的网。
三里外的砾石堆突然炸开黑浆，数十道黑影从地底窜出，这次他们披着完整的兽人狼皮盔甲，腰间却缠着矮人锻纹手雷——正是昨夜联席会议上刚商定的装备配置。
“杂种们连咱们的战术会议都偷听！”托克的符文弩率先轰鸣，三枚淬毒弩箭撕开前排黑影的胸腔，“他们的核心在腹部，这次藏得更深了！”
古达的战鼓敲出急促的节奏，狼骑兵如黑色浪潮般席卷右翼，骨刀专门劈向黑影的膝盖和手腕：“老子就知道这些软脚虾不敢正面硬刚！”他的骨矛挑飞一个黑影的头颅，却发现其颈间挂着精灵的银叶耳坠——正是阿兰迪尔分给斥候的识别信物。
“他们在模仿咱们的指挥系统！”阿兰迪尔的耳坠急骤闪烁，长弓连挥，银箭专射黑影脚踝的深渊藤纹，“用圣藤箭射他们的关节，别让这些假货玷污月神的荣光！”
爱德华的龙炎剑劈开迎面而来的触须，剑刃与藤条相碰时，火星溅在对方腰牌的铁砧徽记上，烧出的裂痕里露出暗影帝国的倒刺花纹。他突然想起莉娅昨夜的提醒：“深渊藤条会吸收接触过的魔法能量，咱们的战魂血和锻纹雷光，正在成为他们的武器。”
“托克，用冷锻纹！”他大喊着劈开第二道黑影，“别用雷光，改用你们矮人的静音符文！”
托克愣了一瞬，随即敲响战锤：“龟儿子们还学会挑食了？”弩车上的锻纹突然暗下，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黑色弩箭，箭头泛着刺骨的寒意——正是矮人秘传的冷锻纹武器，专门克制吸收能量的魔物。
战鼓声突然变调，古达的狼首虚影骤然凝实，狼骑兵组成的楔形阵硬生生撕开黑影的包围圈。爱德华看见古达在马上大笑，骨矛上挑着半截深渊藤条，藤芯里嵌着半枚龙晶币，币面正是他三天前分给兽人的军费印记。
“杂种们拿咱们的钱造怪物！”古达将龙晶币砸在地上，战魂血灼烧着藤条残片，“老子的战鼓要让死亡沼泽的杂种们听见，铁砧盟约的血不是这么好偷的！”
战斗在正午前结束。当最后一根藤条在龙炎中卷曲，各族战士围拢查看战利品：兽人踢开黑影的胸甲，发现里面藏着精灵的星露蜜酒空瓶；矮人撬开“锻纹手雷”，里面灌着的却是兽人战魂血；最让爱德华皱眉的，是所有黑影的左手无名指都刻着细小龙鳞纹——那是圣罗兰王室的隐秘记号，只有真正的皇族才知道的纹身位置。
“他们在收集咱们的血脉特征。”莉娅蹲下身，指尖的月神露净化着藤条残片，银蓝眼瞳映着远处暮光城的废墟，“就像他们偷龙血吊坠的情报，这些细节正在被编织成更可怕的陷阱。”
古达的战鼓突然轻响，狼骑兵斥候带回的消息让他的脸色铁青：“西南角发现暗影帝国的补给站，里面堆着刻着铁砧徽记的龙晶币，还有——”他看向爱德华，“咱们在暮光森林丢失的古树苗。”
托克踢开一个伪装成矮人锻纹箱的藤条怪，箱盖上的锻造锤纹还带着他的个人印记：“这些杂种比矿洞里的老鼠还精明，偷咱们的装备，学咱们的战术，现在连树苗都抢——”
“因为他们知道，”爱德华握紧龙血吊坠，吊坠的热度比任何时候都灼人，“没有精灵的古树苗，血色荒原的圣藤会枯死；没有矮人的锻纹马车，咱们的补给线撑不过三天；而没有兽人的战鼓，咱们的阵型会在第一波袭击中崩溃。”
他看向远处暮光城的断壁残垣，那里曾是三族第一次联席会议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半截月神藤和生锈的锻纹齿轮。暗影帝国的阴谋就像这些深渊藤条，正在把他们的弱点编织成网，而破解的关键，或许就在他们彼此猜忌的缝隙里。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混着战鼓的余震，“加快进军速度，黄昏前必须抵达暮光城废墟。古达，你的狼骑兵负责殿后，用战鼓节奏传递‘铁砧’暗号；托克，派符文师在马车轮轴刻上精灵的荧光回路；阿兰迪尔，让圣藤沿着战魂血狼首印记生长，咱们要让杂种们知道，偷来的盔甲挡不住真正的盟约。”
古达甩了甩战鼓上的黑浆：“老子的战鼓还能敲三天三夜，”他看向托克，“红皮矮子，你的锻纹酒壶要是再漏酒，老子就用狼尿给你封壶。”
托克的刻刀在战鼓边缘凿出齿轮花纹：“老蛮子，你该担心自己的战狼会不会被杂种们的假酒灌醉，”他抛给古达半枚龙晶币，“这玩意儿要是再出现在藤条核心里，老子就把你的战鼓熔了造弩箭。”
暮色漫过荒原时，战鼓声再次响起。爱德华看着各族车队启程，兽人战鼓的震动惊醒了砂砾下的沙鼠，矮人锻纹的雷光映亮了精灵月神藤的荧光，三种不同的光芒在血色荒原交织，就像三条曾经独立的河流，正在被迫汇入同一片海洋。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不是眼前的深渊藤条，而是当三族的利益开始碰撞，当精灵为古树苗争执，当矮人为矿脉眼红，当兽人为荣誉怒吼，他们是否还能记得，那些被偷走的龙晶币和古树苗，从来都不是目标，而是分裂他们的诱饵。
战鼓催阵的轰鸣中，爱德华摸了摸剑柄上新刻的狼首齿轮纹——那是托克和古达昨夜共同凿刻的印记。或许，真正的盟约从不是纸上的条文，而是当战鼓响起时，各族战士眼中共同的火光，和他们脚下共同震颤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