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宇往墙角一蹲，就开始回消息
【你这么说那我更不好意思了】
【诶，你咋还没睡，肚子难受吗？】
【那个coS还搁你那呢？你俩都聊啥了？】
这死亡三连问打的楚默言猝不及防
他依在床头，下意识瞥了一眼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魏漾
思索片刻，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开始回复
【他啊，他说是我的粉丝，我以前在外面跟别人合奏的时候，他对我的声音一见钟情 】
消息刚发出去不久，就收到了秦飞宇的回复
【？哟，这小社恐还对别人一见钟情呢？我还以为他偶像小黑呢，搞的跟惊悚片似的】
楚默言看完这条消息，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扭头再次看向魏漾
暗调的灯光柔和地落在魏漾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楚默言不禁眯了眯眸子，像是被这画面触动，再次打字
【他这张脸很好看啊，为什么像惊悚片 】
屏幕另一头的秦飞宇看到这条消息，当即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
【跟踪这事本来就很诡异，还看脸呢？要你这么说，那个小狐狸要是换一张油腻且河童的脸，那岂不是恐怖片了 】
楚默言看完，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认同感，默默在心里为秦飞宇点了个赞
他靠在床头，眼神逐渐放空，思绪飘远
他一直觉得和秦飞宇相处莫名轻松，此刻终于找到缘由
（或许这就是我看秦飞宇顺眼的原因？因为看待事物的方式……大差不差……？）
楚默言想到这，歪了歪脑袋，像是在确认自己内心的想法
恰在此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手指微动，继续回复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杀人 】
这话题跳转得太过突然，正在医院走廊蹲着的秦飞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环顾一圈周围
惨白的灯光将医院的走廊照得格外寂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不知为何，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秦飞宇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站起身来，继续打字
【杀人也分很多种啊，有为了报仇而杀人，有为了杀人而杀人，有为了利益而杀人】
【不过你怎么问这个？我跟你说，我这周围没人，可安静了】
【我还听说，医院都是盖坟场上头的，说不定我这全是看不见的好朋友】
楚默言看到这条消息，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记得，淮桉说过，秦飞宇不怕鬼
但现在……
楚默言莫名觉得，有些“人”好像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勇敢呢？
此想法一出，楚默言瞬间起了一些坏坏的心思
他先是切屏出去搜索资料，大致了解了一下医院闹鬼的各种传说以及恐怖故事
随着搜索结果一条条弹出，各种惊悚的故事映入眼帘
楚默言嘴角渐渐上扬，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过了半晌，他轻咳一声，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开始编辑
【飞宇哥，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刚刚刷视频也刷到了一个传闻】
……
与此同时，医院走廊里
秦飞宇正站在贩卖机前，眼睛时不时瞟一眼手机屏幕
见楚默言半天没有回复，他撇了撇嘴，想着可能对方有事耽搁了
正好有些口渴，他便决定先买罐咖啡
贩卖机“嗡嗡”的运作声，秦飞宇靠在旁边的墙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惨白的灯光照在墙壁上，让整个空间显得格外冷清
（啧啧啧，这地真偏，人楚默言那边晚上都有好多人……）
秦飞宇心里嘀咕完，弯腰取出咖啡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秦飞宇眼睛一亮，以为楚默言回复了，兴致勃勃地拿起手机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消息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愕
【飞宇哥，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刚刚刷视频也刷到了一个传闻
据说每到午夜，医院的停尸房就会传出隐隐约约的哭声
像是死去的人在诉说着什么
有人说，那是因为死去之人的怨念太重，被困在了这冰冷的地方无法超生
还有人曾在停尸房附近的监控里，看到过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在游荡……可等保安赶过去查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还有还有噢，有护士值夜班时，在深夜搭乘电梯，本是独自一人进入电梯
可当电梯运行到一半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住
就在这时……门缓缓打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护士惊恐地发现，电梯里多了一位身着病号服、脸色惨白的“乘客”
那“乘客”直勾勾地盯着她，吓得护士瘫倒在地
等她缓过神来，那神秘“乘客”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电梯也恢复了正常运行】
【还有！曾经有一位患者被安排住进了404病房，可到了第二天，医生护士查房时却发现
404病房不见了
原本病房的位置变成了一堵冰冷的墙
询问其他患者和工作人员，大家都说医院从来没有404病房
可那入住404病房的患者却真实存在过
他的病历、检查报告都还在
只是人却随着病房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在这医院出现过】
……
秦飞宇也是有病的，明知是坑还往下踩
看完之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拿起手机，咬牙切齿的给楚默言发了一条语音
【你这小孩，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跟你说了我这没人你还给我找了这么多恐怖故事！】
楚默言刚把助听器戴好，就听到了秦飞宇貌似破防的声音
这会刚好十一点整，楚默言思考了0.01秒，反手就给秦飞宇弹了个视频
秦飞宇本来就因为看了那些恐怖故事，整个人变得疑神疑鬼，神经高度紧张
这时候楚默言的视频电话突然弹过来，他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
能怎么办呢？大晚上的，为了不扰民，他只能赶紧往楼梯间接听
结果刚打开消防通道的门，一股刺骨的冷风“嗖”地一下往他袖子里钻
秦飞宇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被冻得牙齿直打颤
他低声骂了一句“c”，迅速挤进门，然后按下了接通键
可他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楚默言那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对不起，飞宇哥，我本来也是好奇，但是越看越害怕
我本以为你不会害怕这些，所以才分享给你，让你帮我打假的…我没想到你也会怕……”
楚默言的声音越来越小，秦飞宇听完，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两声，反驳道
“谁……谁怕了，我可不怕啊，我就是想表达……表达你这分享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秦飞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楚默言则在屏幕那头，一脸无辜又略带歉意地静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过了好一会儿，秦飞宇幽幽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发的那些东西其实还好，鬼这东西吧，我是真不觉得吓人，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到这儿，秦飞宇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是人有时候可比鬼吓人多了
就像你刚刚发的那个电梯的故事，我看的时候就在想
要是真有个拿着电锯的疯子突然冲出来，我该往哪儿跑，怎么才能脱身 ”
这话一出口，楚默言眉头微微一皱
（什么东西……他刚刚是说了电锯杀人狂吗……？秦飞宇？？？）
在楚默言眼中，秦飞宇是正义感仅次于淮桉的存在
如果淮桉就是小太阳的具象化，那么秦飞宇就是膨胀的“太阳星系”
可现在，“太阳星系”居然会想出一个电锯杀人狂？
想到这里，楚默言再次将目光落在屏幕上
此刻，视频通话的另一头，秦飞宇浑然不知楚默言内心的波澜
他用力跺了跺脚，头顶熄灭的感应灯才慢悠悠地亮起
与此同时，他一只手正举着不知道哪来的牙签，正旁若无人地对着摄像头剔牙
当他不经意间抬眼，看到楚默言正盯着自己时，像是被吓了一跳，原本呲着的牙一下子收了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补充
“我妈走的时候给我灌了小鸡炖蘑菇，有点塞牙了，那个肉丝……”
说到这儿，他似乎又想起了塞牙的感觉，不自觉地又用舌头顶了顶牙齿
看到这一幕，楚默言眉尾不禁一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本想着通过这次视频通话吓唬吓唬秦飞宇，因为很有趣
可现在，秦飞宇这一系列举动，反倒让他对这人愈发好奇
就像秦飞宇之前说过的，人都有两面性
楚默言不禁暗自琢磨
这么一个行事洒脱、性格直率，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会构思出一个“杀人犯”这样复杂又阴暗的角色呢？
他正想着，秦飞宇的大嗓门突然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楚默言，你打了视频咋还不吭声了，不会是害怕了吧？
要不这样，咱俩视频就别挂，你放旁边，我给你驱驱邪”
听到这话，楚默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着实有些跟不上秦飞宇这跳跃的思维
短暂思考了一瞬，他微微皱眉，关切问道
“我现在还不想睡，对了，飞宇哥……你现在在哪？你那边没事吧……看你走的那么匆忙”
秦飞宇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
他装作感动得不行，用带着哭腔又黏糊的语调说道
“哎呦~我们默言开始关心我了吗？淮桉哥哥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这怪里怪气的语气让楚默言瞬间语塞，他忍不住咋舌，小声嘀咕道
“啊……我还是挂了吧”
“啊！别别别别！开玩笑开玩笑”
秦飞宇连忙大声制止，他揉了揉鼻子，收起玩闹的神色，认真起来
“对不住啊，平时贫嘴惯了
我这边没啥事儿，就是我妈做饭那水平，跟生食撒把土直接端上桌没啥两样，难吃还不安全
小时候我们一家就因为这遭过殃，就那一回让她下厨，之后都是我爸掌勺”
说到这儿，秦飞宇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柔和下来，继续说道
“他俩感情可好了，今天是他们结婚纪念日
估计我妈又学了些奇怪的偏方，给我爸哄成婴儿了才答应让她下厨，结果就成这样了……
不过也没啥大问题，就是吃菌子中毒了，我在医院陪一晚，明早还得赶去上课呢”
听到这话，楚默言故作诧异的微微瞪大眼睛，接话道
“啊？飞宇哥你今晚不睡觉吗？那怎么行啊？大学课业不是很累很累吗”
这一口一个哥给秦飞宇美成胚胎了，他“嗐~”了一声，摆了摆手，继续道
“累啥啊？我觉得还好啊？你是不是短视频刷多了？我妈之前就老刷那玩意儿，说什么抓重点就要从一年级抓起……
发这玩意的自称是什么教授，然后这一条视频过后，平台上全是这种类似的内容
什么一年级抓重点，二年级抓习惯，小学抓完抓到初中，初中抓完抓高中，高中忙完又抓大学……”
说到这儿，秦飞宇的脸上露出满满的嫌弃，撇了撇嘴，嘲讽道
“这种脑瘫教授简直就是有病
照他们这么说，人这一辈子不就注定是社畜了呗
忙完学习忙工作，搞得好像不学习就会死一样，完全就是在压榨别人的身心健康嘛……”
秦飞宇絮絮叨叨了一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得有点多了
他难得地露出一丝歉意，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屏幕那头的楚默言，打着马虎眼
“我话是不是有点多了呀？是不是显得很不理智哈哈……”
此时，楚默言刚从和关筱筱的聊天界面退出来
他注意力还没完全集中过来，就听到了秦飞宇的这番话，不禁疑惑地“嗯？”了一声
关于秦飞宇说的内容，他刚刚其实没怎么听全，就只听到了人是社畜那里
不过有一说一
他这几天确实刷到不少莫名其妙的教授视频
那些视频里描绘的场景，让他一度以为多年后的学校爆改成监狱了
什么四点起床，晚上十点放学，满满的“内卷”气息
楚默言刷到的那一刻，无比庆幸自己现在拥有的是23岁的身体
不然，按照这种教学方式，就算他觉得学习对自己来说很简单，也会被管得心烦意乱的
他可不想在学校里还跟在楚家时那样，处处受到束缚
想到这里，楚默言有些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啊，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说话很不理智？我觉得飞宇哥情绪表达方面还是很直率，反正我不讨厌……”
（如果别发疯的话就更好了）
最后这句话楚默言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并没有说出口
只见秦飞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他那模样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己，接着又开始滔滔不绝地絮叨起来
“哇，楚默言，不得了了，你是我在众多吐槽人群中唯一遇到的一个现实想法如此雷同的人！你居然还喜欢我这种说话方式！
崔宸和淮桉都说我大脑通直肠说话不过脑没情商！
我哪有！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他们自己破防怪我喽”
听到“大脑通直肠”这个奇特的形容词，楚默言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他表面上还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着秦飞宇，可心里早就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脑通直肠”，这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形容词啊哈哈哈哈哈，救命
秦飞宇这人是真的没什么情商啊
我刚刚还夸了他，现在要是被他知道我心里这么想，他会不会受打击啊……哎呀……）
楚默言憋笑憋得都快难受死了，当他一抬眼看到对面兴致勃勃的秦飞宇时，差点就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