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宇回宫后,只觉心乱如麻,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日宴会上的种种情景,每一幕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深意。
他强压着心头的烦闷,唤来苏公公,神色凝重地问道:
“苏公公,你怎么看今日的宴会?”
苏公公在这宫中摸爬滚打多年,岂会不知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问题背后藏着怎样的试探与考量。
他微微垂首,脸上堆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打马虎眼说道:
“皇上,今日宴会热闹非凡,各位大臣与皇室宗亲欢聚一堂,实乃我朝之幸,一片祥和之景呐。”
那语气、那神态,仿佛真的只是在单纯描述宴会的热闹,对宴会下暗潮涌动的局势只字不提。
南宫宇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笑,他又怎会听不出苏公公这番话里的敷衍与推脱。
不过,他也没抱太大希望能从苏公公这儿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见解,毕竟这宫中之人,谁不是谨小慎微,生怕一句话说错便招来灾祸。
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晨,早朝结束后,南宫翎便径直前往凤安宫。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脚步不自觉地放慢。抬眼望去,只见奢华的宫墙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金碧辉煌的屋檐高高翘起,琉璃瓦闪烁着耀眼光芒,可这华丽的宫殿在他眼中却如同牢笼一般。
踏入凤安宫,屋内暖意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这时,一个温柔慈祥的声音悠悠传来:“这是哪阵风把皇上给吹来了!”
南宫宇抬眸,只见一位雍容华贵、气质不凡的老妇人正端坐在主位之上,正是当朝太皇太后纳兰珠。
南宫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声音轻柔如春日微风:“皇祖母,孙儿心里头念着您,就不能来瞧瞧您啦?”
那语气里满是亲昵与撒娇,全然没了朝堂之上的威严庄重。
太皇太后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宠溺,轻声应道:
“可以,可以,皇上什么时候想来,这凤安宫的大门都为你敞开着。”
祖孙二人围坐在一起,聊起了家常。从近日的饮食起居,到宫中琐碎小事,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温馨融洽。
聊了好一会儿,太皇太后像是不经意间提起:
“听闻皇上举办了百花宴,这宴会办得如何啊?”
南宫宇笑容依旧,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孙儿当时可诚心邀请皇祖母您了,您却不肯去。不过百花园里百花争艳,倒是好不热闹。皇后操办得也算是井井有条。”
太皇太后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看来皇后还是进步很大。”
话锋一转,她看似随意地说道:
“听说宰相府千金也出席了宴会,与顾府联姻一事,皇上可有了人选?”
南宫宇闻言,心中暗自一喜,这恰恰是他此行的目的。他微微坐直身子,认真地分析起来:
“皇祖母,孙儿对宰相府千金都有接触,一位才情出众,行事干练;一位温婉贤淑,知书达理,一时之间,孙儿实在难以抉择。”
太皇太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语重心长地说:
“皇家人肩负社稷重任,选妃乃国之大事。这女子的人品最为重要,心地善良、贤良淑德才是可贵。皇孙,你可要好好思量,权衡利弊,这可关乎着江山社稷和皇室的未来。”
南宫宇静静聆听,不住点头,太皇太后的一番话,如同一盏明灯,让他瞬间有了主意 ,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消散。
太行殿内,烛火摇曳,光线在殿内投下斑驳的影子。
南宫玄正坐在案前,眉头微皱,手中的笔不时在竹简上书写着,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一名身形矫健的密探,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在殿内。
他身着黑色夜行衣,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快步走到南宫玄身旁,微微俯身,在他耳边悄悄私语了几句。
南宫玄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发生变化,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随后缓缓抬起头来,眉头拧成了一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与警惕,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密探退下。
密探领命,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南宫玄则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手中的笔被他下意识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似乎在思考刚刚密探带来的消息可能引发的种种后果。
百花宴结束,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宰相府如往常一样,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却暗潮涌动。
自苏如凌给顾沁瑶吃了定心丸,承诺会如她所愿,顾沁瑶便安分了许多,每日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是研习女红,就是与丫鬟们闲话家常,似乎真的放下了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然而,顾知微的处境却没有丝毫改善。她依旧被宰相顾青平关在房间里,行动不得自由,陪伴她的只有那只名叫阿福的老鼠。
此刻,她正静静地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她的目光落在阿福身上,神色复杂,轻声说道:“阿福,看来我们很快就要分别了。”
阿福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仰着脑袋,用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吱吱”声。
顾知微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时而犀利如刀,仿佛能看穿这深宅大院里的所有阴谋;
时而又决绝似铁,让人猜不透她在谋划着什么,仿佛在这张年轻的脸上,藏着好几副截然不同的面孔,让人实在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丫鬟琴儿清脆的声音:“二小姐,夫人有请!”
顾知微闻言,秀眉微微一蹙,心中满是疑惑。
苏如凌向来对她不闻不问,如今突然派人来请,到底有什么意图?她在心中暗自思量,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往常的温柔模样,轻声回应道:“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又传来琴儿的催促声:“二小姐,好了吗?”
顾知微不紧不慢地起身,缓缓走到门前,伸手打开了门。
她依旧戴着那副素色面纱,面纱外,是温婉可人的微笑,仿佛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让人如沐春风;
而面纱下的神情,却冷峻而深沉,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心事,与面纱外的模样判若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