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赶紧闭上眼睛,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呼吸也尽可能地放轻放慢了,可是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像是飘在云端,亦或是身处波涛起伏的大海,身子被海浪托着浮浮沉沉,有种不真实的幻灭感和失重感。
忽然,被子被一只手猛地掀起,黑沉沉的光亮隐约一闪而过,那是金属纽扣在月色下的反光。
慕凌没好气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响起:“蒙着头,想憋死啊?”
这一声出来,云枫默默地不发一言,又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努力适应这片如墨的黑暗。
一阵香甜的气息隐隐在空气中弥漫,云枫怔了怔,下一秒就被慕凌揪着领子被迫坐起,就听慕凌戏谑的声音响起:“你真能睡得着,嗯?”
说着,一个托盘摆放在一辆小型餐车上,被拖到床边。
云枫还是不说话,作势欲躺下,又被慕凌死死攥着领口不松手,无奈之下,云枫终于说了句:“你干嘛?”
慕凌把云枫拽到自己怀里,在昏沉的月光中指给他看:“你还没吃饭呢,不能啥也不吃,身体会垮掉的。”
云枫沉默了片刻,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刚才去哪儿了?”
慕凌在黑暗中轻笑一声:“怎么,想我啊?”
云枫猛地抬手,冲慕凌面门挥去,却被慕凌眼疾手快地死死捏住手腕,逐渐收紧,云枫吃痛地呻吟出声,慕凌冷笑着道:“快点吃吧,我的耐心没那么好。你先前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
说着,慕凌一松手,云枫的右手腕上瞬间多出一圈狰狞的红痕,右手也跟着麻木起来,有好几秒他连一点知觉也找不回来。
云枫颤抖着用左手抓起那个托盘上唯一的杯子,杯里是温热的牛奶,他缓缓送到口边,一点一点喝了下去。
他看着托盘上的面包,头渐渐昏沉起来,面包也出现了重影。
他对准了好几次,才成功捏起一片面包,才咬了四五口,意识就彻底迷离,失去意识前,他只看见慕凌从自己手里拿起面包,将餐车推到另一边,然后在自己耳边说:“困了就好好睡吧。”
云枫再也挣扎不出这黑甜酣沉的睡眠,以致于当再次醒来时,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窗外太阳高照,日头当空,像是中午十二点钟的样子。
云枫试图移动,酸软无力的感觉却侵袭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试着坐起身子,靠在床边上喘气,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昨晚上自己吃完饭后的情景。
发生了什么?那里好像是一大片记忆断层,浑身就仿佛受到了无数鞭打与折磨,骨头也散架一般。
屋里又是空无一人。
云枫扶了下自己沉重的额头,回忆失败后,也就不去想了,只是下意识地揉了揉酸胀的肚子,那里热热的,腰也很酸。
云枫费力地穿好鞋站起来,从柜子里抽出一根细铁丝,缓缓走到门边,照例拉一下把手,果不其然,这门又从外面锁上了。
云枫把那根铁丝对准锁孔,极有技巧地插了进去,随着几下轻车熟路的摆弄,这锁“啪嗒”一声开了。
云枫面无表情地拉开把手,穿好衣服,走出屋门,门外依然是凉飕飕的冷气。
前一段时间还是夏末,现在已经入秋了,空气都透着肃杀的气息。
云枫快步扎进秋风里,手脚又有些不听使唤。
他只得重新靠着走廊边的一个角落站着,缓缓揉搓着麻木的手指。
不知道那杯牛奶里到底有什么,绝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安眠药。
云枫回忆了一下牛奶的滋味,硬是分辨不出具体加了什么料。毕竟,很多东西都是无色无味的。
云枫重新集中注意力,看着这门外的走廊,走廊很长,尽头还有拐弯,连接了整栋筒子楼,筒子楼是四面合围的,中间有一个大院子,地面是黑色夹杂着黄色的土地,院子里摆放着一个磨盘,有一口井,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谷堆和枯叶,看起来似乎很正常。
但是,这院子显得过于安静了,一只鸟都没有,也没有其他杂草,似乎被荒废了很久。
正午的天空终于显出些蓝色,但却是那种极其泛白的蓝,看起来有些灰蒙蒙的,没有一片云。
阳光也是惨白的色泽,并无一丝生机与朝气。
云枫看了片刻,忽然感觉有些冷,正打算回屋时,忽然,这方圆几里之内,突然传出一道长长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那声音如此熟悉,惨烈而凄厉。
云枫一下子怔在了当场,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那声音,竟正是夜里那个女人曾经尖叫的声音!
这回,大白天,它如此清晰地响在自己耳畔,感觉就近在咫尺,却看不到人。
周围,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
云枫瞬间毛骨悚然,也忘了回去,只是顺着那声惨叫传来的方向,缓缓地在走廊搜索着,寻找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