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厢里逃也似的出来,进入一条幽暗的走廊,走廊里萦绕着一股清新幽雅的香气,与这香气极其不搭的,是背后房间里那纸醉金迷的红男绿女,以及一声又一声的求饶与越加兴奋的粗喘。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得严丝合缝,身后如同妖魔鬼怪的声音戛然而止,云枫一颗心却久久无法从那里走出来,他只觉周围的空气无比压抑,沿着墙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终于走不动了,他贴着墙根缓缓地靠在上面,脸色白得仿佛一张纸一样。
正当这时,一连串高跟鞋的脚步声嗒嗒嗒地响了起来,由远及近,很快从楼梯那头走到了走廊这头,来到黄明远所在房间斜对面的一个包厢门口。
那扇门外墙壁上贴着银光闪闪的装饰品,色泽璀璨夺目,由于隔音良好,云枫站在斜对面的墙边,也没听到里面的一丝声响。
一列十七八岁的陪酒女郎穿着黑色的比基尼小裙子,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清一色的穿搭让她们看起来像极了流水线上生产的一模一样的女侍。
云枫极想尽快逃离这里,然而此时实在挪不动脚步,只能靠在墙边平复气息,尽可能地让自己尽快恢复体力。
为首的小姐挺胸翘臀地敲了敲门,斜对面的包厢门在他的注视下徐徐打开了,除了第一个小姐两手空空,其余站成一列的小姐通通两手端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红绸几乎紧贴在托盘上,盖着的东西映出的形状不太像酒杯或者酒壶,反而像极了一个个小小的食品级包装袋。
云枫盯着那些小姐们殷勤的表情,越发觉得诡异。
他的视线挪到那些精致的托盘上,这些小姐们纷纷小心翼翼地捧着,似乎端着一个个易碎的金银瓷器。
但是……瓷器明明没有这么小啊……
这些人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云枫的视线。
云枫悄无声息地近前几步,来到了更靠近那间包厢门的位置,把自己的身形隐没在光线投射下照出的阴影里,轻轻屏住了呼吸。
为首的小姐冲着包厢里的客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腰弯到90度,满面笑容地娇声道:“钱老板,东西送来了,您请过目。”
说着,小姐击了两下掌,身后的小姐们纷纷鱼贯而入,轻车熟路地走到房间里的不同位置,站成一排,端着托盘,恭恭敬敬地道:“老板您请享用。”
走在最后的一个小姐顺手掩上了门,然而那扇黑金原木太过厚重宽大,她只象征性地关到一半,见单手托举的托盘有些摇晃,她就连忙收回手来,重新捧好托盘,战战兢兢地端正站姿,低眉顺目地跟着小姐妹们一起,缓慢走到那些老板们面前。
房门被关了一半,云枫的视线受阻,只能再往近前走了走,那扇门已经近在咫尺。
云枫小心地往里望去,房间里坐着的几个男人映入眼帘。
这几人不像黄明远房间里那样的衣冠楚楚西装革履,反而穿着略微随便,有穿汗衫的,有穿西装的,还有穿裤衩的。
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围坐在一起,正在高谈阔论,粗野的说笑声传到老远。
冲天的酒气从门缝间钻出,夹杂着各种各样香烟的味道。
云枫强忍着刺鼻的味道,死死盯着那群人蠕动的身影,忽然觉得他们像一条条蠕动的肉虫,食人血肉,就仿佛吸血鬼一般。
几乎一眼,云枫就能判断出这些人无疑都是社会的蛀虫。
他们盘根错节地生长,表面上还像个人,其实根里早已腐烂不堪。
轻轻一碰,就能摧枯拉朽。
云枫再走上前一步,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形似暴发户的老板喉咙间发出粗鲁的声音:“都在这里了?”
为首的小姐挥了挥手,其余小姐们纷纷揭开了盖在淡黄琉璃托盘上的红绸。
随着红布几乎同时的掀开,布底下覆盖的东西一下子暴露在鲜红色的灯光下,那色泽显得有几分妖异。
这东西是一包一包的……
“白……”云枫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声,却旋即就被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死死地按住了嘴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云枫的眼睛变得惊恐,眼睁睁地看着包厢里的男人们纷纷见怪不怪地抬起手,像选捡货物一样的从中挑选,很快就选定了目标,各人自得地靠坐在一个个卡座上,就着小姐们呈上的工具开始吞云吐雾。
云枫眼中恐惧的神色越来越甚,身子也小频率地挣扎时,按住嘴巴的那只手却越捂越紧。
云枫愤怒地回头,瞪着来人,用鼻音道:“唔唔唔!”
那人用十分温柔的嗓音在云枫耳边低语:“你问我干什么?很简单,不干嘛,我让你乖乖别动,乱动的话,我也给你来一下。”
说着,那人抓着云枫的手,引导他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隔着口袋都能摸到里面鼓鼓囊囊,形状分明。
云枫的眼神更加愤怒了,用力咬了下那人的手掌,那人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松开手,转而把手掌覆在云枫后颈上,看那架势,云枫只要一有异动,他就会迅疾无俦地拧断他的喉咙。
云枫的呼吸粗重而凌乱,愤怒地压低嗓音质问道:“为什么?”
黄明远有些好笑地望着云枫,手上轻轻用力,按压了一下他的脖颈,但云枫始终犟着没有低头。
黄明远眼里露出一丝玩味:“你问我为什么?你竟然会问出这种话?……真有意思。那是人家的自由,你去干涉算什么事儿?”
云枫咬牙道:“可他们……”
“行了,”黄明远瞥了一眼屋内,里面的男人们已经东倒西歪地瘫在沙发上或地上,有几个男人已经开始拉过小姐,开始友好的交流活动。
一瞬间,房间里乌烟瘴气,飘出了几缕男人女人莫名的声音。
云枫的脸色更微妙了。
黄明远挑了挑眉,顺手扳过云枫的身子,半强迫半搂着他往更远处的包厢走去,一边道:“你先休息一下吧,站这儿看活春宫也不太好,不是吗?你喜欢哪种类型的人儿?我都给你叫来怎么样?”
云枫这一路上听着,只觉如果有个铁秤砣从天而降把这人砸死,那就再妙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