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丁渝像见鬼一样看着陈绪。
“回来吃饭。”陈绪简短回答,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他目光在餐桌上扫过一圈,饭菜还冒着热气,回来得正是时候。
丁渝抿了抿唇,没再追问,但心里仍在陈绪这个点回来的事情上疑惑。
她是打工人,到点就下班。陈绪是老板,不忙完手上的事绝不离开公司半步。今天居然破天荒七点就回来了。
邪门,实在邪门。
目光所及之处,陈绪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浅色的衬衫衬得他今天分外柔和,他把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丁渝没追剧,给陈绪盛了碗汤。
“公司今天不忙?”
陈绪接过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忙。但也要吃饭。”
餐桌上氛围寂静,陈绪喝了口汤,突然开口问丁渝:“有没有兴趣调去秘书部?”
丁渝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秘书部?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你不是想对付丁檐么,跟在我身边,能学到更多东西。”陈绪声音平静,但眼神专注,“比你现在在策划部打杂强。”
丁渝夹好菜,慢慢收回手,在陈绪的注视中乱了心神。
秘书部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意味着更高的薪资,更大的发展空间,也意味着……离陈绪更近。
“你不怕闲言碎语?”她问。
“是你怕不怕。”陈绪双目一深,“你要是怕,就继续待在策划部。”
丁渝美眸里星光熠熠,“陈总都不怕,我怕什么。”
反正,她走哪都会被说,那在哪都一样。
“你自己考虑清楚。”陈绪目光直白不收敛,“在我眼皮底下,至少安全。”
“你担心我?”丁渝蝶翼般浓密的眼睫下眸光复杂。
今天的陈绪,好像怪怪的。
“算是吧。”陈绪目光沉了沉。这次,他正面承认。
丁渝心脏狂跳。就在她以为她和陈绪之间的感情终于要更上一层楼的时候,陈绪眼尾微微上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以后更没冤大头肯嫁给我了。”
“陈绪!”丁渝差点抄起棉拖拍在他脸上。
闹归闹,丁渝注意到陈绪眉间的紧绷松开了些,眼下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如果说丁檐是把她当金丝雀,那陈绪就是把她当成逗趣的鹦鹉,每天有事没事都要逗上那么两句,并以此为乐。
没趁机找陈绪狠狠敲上一笔实属是她善良。
丁渝继续埋头吃饭,陈绪收起了不正经的姿态,“明天我要去国外出差。”
丁渝手上的筷子顿了一下,“项目出问题了?”
丁渝平日是不过问陈绪工作上的事的,今天没来由的就是想多问一嘴,“什么时候回来?”
迅速地,她意识到一件事——她和陈绪,也太自然了。
跟真夫妻似的。
丁渝慌忙移开目光。
陈绪清冷的眉眼里少见的柔和,语气跟丈夫向妻子汇报行程一样:“半个月之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在大洋彼岸能做什么?”丁渝半开玩笑,试图以此冲散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打给你你也飞不回来。”
陈绪放下筷子,冷冽的声线里裹着少有的坚定,“我永远是你的救兵。”
丁渝瞬间感到一股热流拍上脸颊。
这样的陈绪太陌生了——温柔、直白、甚至可以说是深情,和她印象里那个阴狠的疯批形象大相径庭。
“陈绪,你病了。”
丁渝低头扒饭,岔开话题掩饰自己的羞怯,“一会叫医生来看看。”
陈绪目光在她发红的耳尖上停留几秒,眼里的笑容很轻,“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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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丁渝的错觉,她总觉得瀚江的职位调动手续办得有点过于神速了。
要是在别的公司,职位调动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可她从策划部转到秘书部,才短短几天的时间,该走的流程就都走完了。
速度快得惊人。
她搬着自己的东西进秘书部的时候,几位资深秘书纷纷投来了不同程度的目光,或好奇,或审视,但更多的是意味深长。
总裁亲自调人,亲自打通关系,这可是史无前例。
看来之前茶水间那些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纪风帮着丁渝把东西搬到工位上,“丁小姐,陈总交代说您暂时负责整理他的办公室和日常辅助,这是您的工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秘书部几个老秘书大眼瞪小眼,都在猜丁渝和陈绪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绪人不在也要交代特助帮她搬东西,特助一口一个‘您’,未免有些过于尊敬。
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指向同一个结果——丁渝不是软柿子,不好捏。
这边,丁渝向纪风道过谢后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位。整理完毕后,走进总裁办公司开启新的工作。
陈绪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目光可及之处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丁渝没看出什么要额外整理的东西,按纪风的指示简单归类了一下文件之后,走到窗边给绿植浇水。
整面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框成流动的巨幅画卷,丁渝还没有走近,隔老远,一眼看到窗边半个人高的立式支架上摆着一盆枝叶繁茂的富贵竹。
富贵竹青翠欲滴,叶片饱满有光泽,长势喜人。但让她震惊的不是植物本身,而是支架上摆着的花盆一一淡青色的瓷盆。
她原先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花盆,花盆边缘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纹,那是她第一次拿的时候没拿稳,失手摔出来的痕迹。
花盆里养的也是富贵竹,只不过她不会养,硬是把人家养死了。
富贵竹连同花盆,都是丁儒山出事前送她的最后一件礼物。是她没本事,没留住这份念想。
“希望我的宝贝女儿以后啊,富贵平安。”
“即使爸爸以后不在了,也要富贵平安!”
丁儒山的宠溺的声音犹在耳侧,丁渝触景生情,半蹲下身颤抖着去抚摸富贵竹的叶片。
她手还没够到,就听见一个女秘书在门口厉声打断她。
“你在干什么!”
“那是陈总最宝贝的植物,闲杂人等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