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雨收拢好自己的衣裳。
凶煞的眼睛怒瞪着他,脸颊气得涨红,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她抬手去拽他衣襟,半眯着眼睛,勾唇威胁着他。
“你最好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到的也都给我忘掉了。”
忘掉?!
往日凶狠的辛鸿影,此刻在她的面前软绵绵的。
微微弯腰,整个人像被震住了似的,不再沉稳,声音前所未有地轻柔。
“可……我好像忘不掉了!”
即便她已经穿好了衣襟,脑海中那双雪峰还是印在脑海中。
一股子热血冲上到大脑,耳朵红得能滴血,就连脖颈都红成了一片,腰背随着衣领的高度微弯,像一只熟透了的红虾。
“必须忘掉,统统忘掉,你听明白了没有。”沈听雨大喝了一声,心底的怨气还没有消散。
可忘不掉的何止是他一个。
沈听雨气呼呼的,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能自动回想到刚刚的场景,罕见地感到一丝尴尬。
她蓦地松开了他的衣领,移开了视线。
指尖微动,心中的怒火夹杂着羞涩无处发泄。
沈听雨忍不住地想,若她现在是娃娃,也许根本就不用这么尴尬。
竟然有种轻微的不习惯感。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当娃娃当久了,差点就真的把自己也当成了娃娃。
两人之间罕见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沉默是短暂的,但尴尬是漫长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辛鸿影想起了那一手湿漉的触感,“你身上的衣裳怎么是湿的?”
沈听雨也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辛鸿影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我来找白风姑娘,让她给我施针,控制我体内的蛊虫。”
白风……姑娘?
沈听雨神色有些轻微的异样。
大小神医尤善伪装,也许不是姑娘,而是公子。
但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因为一个蒙眼的衣带而产生的猜测。
沈听雨正要提醒暴君,白风正在沐浴的时候。
嘎吱一声,她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的房门打开。
已经沐浴完毕的白风走了出来,慵懒地依靠在门框上,语气淡淡道。
“你们在干什么呢?”
沈听雨一愣,皱着眉头转身。
白风一身浅白色的衣裳,仪态慵懒,带着沐浴之后的清新。
一张骨相优越的脸,气质清冷的大美人,一颦一笑间,怎么看都不像是男人。
辛鸿影越过她走向了白风,两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辛鸿影返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白风转身进去,将针灸袋取出,跟着走进了暴君的房间。
于是沈听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身体沉沉地背靠在门上。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摸了摸自己身上半湿漉的衣裳,将门栓插上。
这才将重新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裳。
辛鸿影的房间中,桌面上的一排整齐的银针铺开。
白风取出银针,在烛火上方一一穿过灼烧,声音冷静道。
“客栈条件简陋,没有珍稀的药材,不能药浴。”
“如果仅仅只是施针封闭五感的话,会很疼,你可以吗?”
辛鸿影点了点头。
“那便把上衣脱了吧。”白风唇角微勾:“你不必担心男女大防,我只认穴位,不认人。”
她一个姑娘家都不在乎,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矫情吧。
辛鸿影利索脱去上衣,盘腿端坐,点了点头:“开始吧。”
白风修长的手指抽出银针,快准狠对准穴位,一针一针扎下。
辛鸿影蹙眉,紧紧握拳拳头,手臂的青筋浮现,疼得他浑身直冒冷汗。
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额头的青筋开始慢慢浮现,藏于其中的子蛊像是意识到什么,正在缓缓在醒来。
白风手中捏着银针,赞赏般地看他一眼。
不得不承认他意志力很高,比常人更能忍疼。
再次在心底默默感慨,这样的人真是一个完美的宿体。
可惜……遇上了他。
一想到,能阻止近乎成熟的噬魂子蛊,在这样一个完美的宿体身上诞生,白风就隐隐感到兴奋。
他开始认真了起来,用银针在自己的指尖挤出几滴鲜血滴入杯中,搅动片刻。
“喝了吧。”
不断冒出的冷汗滴落了在他的眼中,眼底已经开始模糊成片,辛鸿影感到很疼很疼……
小小的银针像是钢钉一样,洞穿血肉,不断钉在他的身体里,直到最后一针,他长呼了一口气。
辛鸿影手指艰难地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入口的那一刻,舌尖尝到了白水之中混入的一丝血腥气,辛鸿影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稍稍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血水像是天山上的冷泉,透着一丝诡异的寒气,在他的体内流窜,安抚体内的常年高涨的暴戾。
白风抽出匕首,在辛鸿影的手臂上割出一道小口。
银针在手腕上的珠链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几下。
嗓音清冷中透着一丝亲昵:“该醒来了。”
一只黑色的蛊虫,从其中一颗珠子里钻了出来,乖巧的贴在他的指尖上方。
白风声音淡淡道:“去吧。”
黑色的蛊虫顺着辛鸿影手臂上那道血痕,钻了进去。
辛鸿影亲眼看到,却一丝异物入体的感觉都没有,不由得感到一丝忌惮。
一阵比血水还要清凉的气息,从手臂流窜至周身。
那股被银针撕裂的疼痛缓缓消失,直到平静无波。
“好了,无法药浴,我只能用宝贝代替了。”白风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与他轻松的语气不同,他的脸色煞白,唇色也淡了几分。
白风收起银针和匕首,指尖眷恋地摩挲着黑蛊破壳的珠子,异常兴奋道。
“我的宝贝能压制你的子蛊,让它陷入沉睡,无法醒来。”
他毫无血色的唇角上扬。
“不用担心它继续吞噬你的理智,你暂时安全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引子,便能解蛊。”
……
是夜,客栈的双人房间中。
沈听雨仰面朝上,手指不断搅动,有些睡不着,不停地辗转反侧。
时不时转头,看向鼻梁高挺,侧颜清冷如月的美人白风。
自从她好似猜到了白风的身份,她就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或‘他’了。
但她又没有证据,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难道要她突然问人家,你沐浴的时候,为什么要蒙眼,你究竟是不是男生?
这不是扯蛋嘛!
多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