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是绝对的寂静。
它不发出任何声音，不泄露半点光芒，甚至在因果层面上都暂时“不存在”。
这头由世界残骸拼凑而成的巨兽，正以一种幽灵般的姿态，潜行在虚空的深海暗流之中。
舰桥上，王志泽闭目养神，他的意识已经与整座要塞融为一体。
无数知识晶体如呼吸般明灭，构成了一片浩瀚的数据星海，每一次闪烁，都在为这次突袭计算着最优路径。
王志涛则无聊地趴在甲板上，巨大的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刮擦着由世界壁障熔炼而成的装甲，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噪音。
他饿了。
突然，王志泽睁开了眼睛。
那片作为主屏幕的巨大知识晶体上，原本平滑如镜的数据流，突兀地泛起了几点猩红的涟漪。
就像是干净的代码里，被注入了几个致命的病毒。
“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
几乎在同一时间，要塞前方的虚无之中，空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了几道裂口。
十几道扭曲、模糊的人形轮廓从中渗透出来。
它们没有五官，没有实体，仿佛是人形的电视雪花，由最纯粹的、充满恶意的虚空法则凝聚而成。
虚空巡逻官。
虚空之父意志的延伸，是这片黑暗领域最忠诚的杀毒程序。
它们一出现，一股冰冷、绝对的“抹除”概念就锁定了这片空域。
嗡——
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拍打在“拆迁办一号”的隐形力场上。
力场表面荡开一圈圈剧烈的波纹，要塞那被抹去的轮廓，有了瞬间的暴露。
“哥！有东西！”
王志涛猛地弹了起来，兽瞳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甚至流下了可疑的晶莹液体。
那是开饭的信号！
巡逻官们“看”到了目标。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整个空间都回荡着它们冰冷的意志：“检测到未授权数据……执行格式化指令……”
十几道漆黑的射线，比绝对零度还要寒冷，径直射向要塞。
那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质，而是被高度浓缩的“抹除”法则。
所过之处，连虚空本身都被擦除，留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纯粹的“无”。
“别急，让新玩具先活动活动筋骨。”
王志泽抬起手，虚按在面前的控制台上，脸上是一种找到新bUG的程序员特有的玩味笑容。
他轻轻下令。
“我定义：所有指向性攻击，均为‘无害化数据流’。”
“我定义：‘拆迁办一号’法则偏转护盾，启动。”
话音落下的瞬间，狰狞的要塞表面，那些古老的法则纹路骤然亮起。
一层薄如蝉翼，却蕴含着一整个世界之力的护盾瞬间张开。
那些足以抹杀神明的漆黑射线，击中护盾的刹那，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它们就像是温顺的数据流，被护盾轻巧地一拨，滑向了两侧的虚空深处，连一丁点涟漪都没能激起。
巡逻官们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在它们的计算逻辑里，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它们的攻击，被“无效化”了。
“性能不错。”王志泽像是给新买的显卡跑分一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测试一下攻击模块。”
他意念一动。
“我定义：‘拆迁办一号’所有武装单位，攻击属性附加‘法则崩解’与‘能量吸收’。”
轰隆隆——
整座要塞活了过来！
那些由世界断壁残垣构成的嶙峋甲胄，裂开一道道深渊般的缝隙。
缝隙之中，亮起的是一颗颗由纯粹虚空本源构筑的能量核心，光芒璀璨如星辰！
下一秒，万炮齐发！
喷射而出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能量光束，而是一道道灰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法则洪流！
这些洪流精准地锁定了每一名虚空巡逻官。
一名巡逻官试图闪避，但那法则洪流却像是跗骨之蛆，直接在概念层面上锁死了它的存在。
它被击中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那名巡逻官的“人形雪花”身躯，从被击中的地方开始，迅速“像素化”，然后像积木一样层层瓦解、崩溃。
构成它存在的虚空法则，被强行拆解成了最原始的代码。
而这些“代码”，化作最精纯的虚空能量，被那道灰色的洪流倒卷而回，悉数灌注进了“拆迁办一号”的能量核心之中！
要塞的心脏，“虚空之心”改造的创界引擎，愉悦地搏动了一下。
能量储备，微量上升。
“咔嚓！”
王志涛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咬碎了一块磨盘大的甲板碎片，含糊不清地嘟囔。
“哥……这船，比我吃的还干净！”
这就是王志泽的“黑吃黑”理念的终极体现。
你的攻击，是我的养料。
你的防御，是我的养料。
就连你本身，也是我这艘船的……养料！
剩下的巡逻官们彻底陷入了混乱。
它们冰冷的程序化意志，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恐惧”的数据溢出。
眼前的这个入侵者，这个巨大的战争堡垒，根本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流氓程序！
它们开始发出无声的尖啸，那是向着虚空更深处，向着它们的父，发出的求援信号。
“想摇人？”
王志泽的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晚了。”
“我定义：此方区域，虚空乱流强度增幅一千倍，通讯协议，乱码化。”
刹那间，周围原本还算平稳的虚空，像是被丢进了一块巨石的池塘，瞬间沸腾！
狂暴的虚空风暴凭空生成，化作亿万道利刃，疯狂地切割着一切。
巡逻官们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它们发出的求救信号，也在接触到外界的瞬间，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消散于无形。
而“拆迁办一号”，则在这场风暴中如履平地。
万炮齐鸣，持续不断。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或者说……一场单方面的“进食”，开始了。
十几秒后。
风暴平息，虚空重归死寂。
所有的虚空巡逻官，都化作了最纯粹的能量，被要塞吞噬殆尽。
“拆迁办一号”的隐形模块，因为能量的补充，变得更加稳定，几乎与虚空融为了一体。
王志泽的意识，则在巡逻官们被分解后残留的意志碎片中，快速地筛选、读取。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黑客，翻阅着敌人的系统日志。
很快，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原来如此……”
王志泽的目光，投向了无尽虚空的尽头。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道横亘在整个原初虚空入口的，巨大无朋的屏障。
那道屏障由亿万个破碎世界的哀嚎与绝望构成，散发着足以让神明都为之疯狂的负面气息。
绝望之门。
虚空之父为自己老巢设置的终极门禁。
根据读取到的信息，只有两种存在能够通过这扇门。
一种，是内心被彻底碾碎，只剩下纯粹绝望的生物，它们会被大门同化，成为屏障的一部分。
另一种，则是身上带有虚空之父亲自赐予的印记者。
这扇门，是精神的过滤器，是法则的审判庭，更是意志的叹息之墙。
王志涛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哥，咋了？前面有大家伙？”
王志泽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不。”
“前面有个欢迎会。”
“一个……专门为咱们准备的，VIp快速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