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雨幕中,风辰脸上的傩戏面具泛着湿润的幽光。
他仰头望着檐角垂落的铜铃,十二只锈蚀的铃铛正随着雨丝轻轻摇曳。
自与宁谪分别后,他便按照对方的指引来到了这个神秘之地。
庭院门楣上,“慈航普渡”的匾额已裂成三截,裂缝中爬满了蜈蚣般的血色纹路。
这景象确实与死佛教的作风相符,但眼前的破败景象又让人不禁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他们的老巢?难道仅仅是一座分居地?
就在风辰沉思之际,门后突然闪出两个身披蓑衣的守卫,他们手中的强光手电扫过风辰面具上的獠牙,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风辰故意压低嗓音,让声音混在雨声中显得发闷:“送骨灰坛的。”
他戴着面具,自然不担心被对方认出,但要顺利潜入,还需先解决这两个守卫。不过,既然有人阻拦,也说明他没有来错地方。
藏在袖中的风刃已悄然割开雨帘,他特意模仿黑市的切口,“亥时三刻,莲开九品。”
左侧守卫突然抽搐着倒下,风刃精准切断了他后颈的电子项圈电路。
右侧那人刚要摸腰间的警报器,面具孔洞里突然射出两枚裹着气流的雨滴,击碎他膝盖骨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风辰踏过昏厥的守卫,指尖风旋钻入门锁。铁门吱呀敞开的刹那,他闻见某种混合着腐檀香与电子元件烧焦味的怪诞气息。
佛殿内十二盏LEd莲花灯忽明忽暗,青砖地上积着三指厚的黑水。
风辰踩碎水面倒映的扭曲佛像,忽然瞥见供桌下蜷缩着半具骸骨,是现代人牛仔裤包裹的腿骨,上半身却化成了黏在墙角的蜡状物。
\"嗡……”
怀中的玉牌突然发热。当他靠近西侧韦陀像时,发现神像手中的金刚杵竟是用某种生物脊椎拼接的。
风旋托起金刚杵的瞬间,地面轰然塌陷。风辰随碎石坠入地窟时,面具被气流掀开半寸。
风辰落地时,尘土飞扬,他轻轻一推,风势汹涌,瞬间驱散了尘土,但随之涌入鼻尖的却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如同坠入了雨林深处的泥潭。
他定睛一看,不禁心惊,这竟然是一座地底炼蛊场!
惨白的灯光下,三百个陶瓮呈八卦阵势排列,每个瓮口都探出半截森白的头骨,天灵盖上被钻出了硬币大小的孔洞。
风辰用鞋尖轻轻拨开某个瓮口的蛛网,只见瓮底凝结着一块块黑红色的琥珀状物质——那是用童男童女的脑髓混合蛊虫分泌物制成的“血蛊蜡”。
“沙沙……”
当他触碰中央的青铜祭坛时,四面墙壁突然翻转,八尊恶鬼浮雕赫然显现,每尊恶鬼口中都衔着一枚青铜环。
与此同时,地面上浮现出由蛊虫尸体拼成的梵文阵图,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风辰仔细观察,发现东北角恶鬼的獠牙缺了半截,缺口处还粘着一片新鲜的人指甲,令人心头一紧。
“坎水转离火,巽风破坤土……”他心中默诵着当年所阅血蛊图书上的口诀,这并不是因为他掌握了什么高超的技巧,而是凭借着他那惊人的记忆力。
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广博的知识和强大的逻辑思考能力,正是在这样的积累中逐渐形成的。
指尖风刃如闪电般依次击打在各尊恶鬼的双眼之上,当最后一只恶鬼的眼珠迸裂之时,祭坛猛然裂开,露出一个深邃的竖井,井壁镶嵌的骷髅头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凄厉的尖啸声。
风辰再次坠落,但这次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关,下落的时间持续了整整七秒之久。
他心中暗想,按照那些电视情节的套路,这种神秘组织的老巢肯定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被找到的话,那些穹者们恐怕早就将这个祸害人的组织一网打尽了。
在即将触地的一刹那,风辰迅速凝出气垫,减缓了下坠的冲击。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得忘记了呼吸。
只见一座高达365丈的青铜门矗立在溶洞之中,门上镶嵌的365枚门钉,竟然都是穹者的头骨!
每颗头骨的眼窝中都嵌着一颗夜明珠,青光闪烁,汇聚成“幽冥鬼府”四个篆文。
风辰不禁心中骇然,看来这些死佛教的信徒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回想起以前见过的那几个人,相比之下,他们可能还算得上脑子正常的。
而眼前这杰作背后的创造者,已经不能简单地被称之为“人”了。
更骇人的是门后传来的气息。神识刚触及门缝,就被某种粘稠的恶意反噬回来。
“还有神法防火墙?!”风辰踉跄着扶住岩壁,石块啪嗒掉进脚边的暗河,河面突然浮起无数泡胀的蛊虫尸体。
他摸到腰间玉牌开始发烫,抬头时发现最高处的门钉正在转动。
那颗头骨即使已经死去还散发着幽人的气息,空荡的眼窝里缓缓淌下两行血泪。
就在这时,一个无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那颗头颅是我不久前所杀的一个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