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到县马与县主之间感情变好,老奴心总算是可以放回肚子里了,日后不管怎样,都希望县马还能记得如今县主的一片心意,莫要再让她伤心了。”
金嬷嬷说完这话,便忙活着去照顾秦灼,再给她做点儿好的吃食。
廊道下,修长的身影站立。
谢沂温的手指紧握成拳。
……
秦灼跪在御书房内已然一刻钟。
她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可她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官家责罚了她,她便不能动,若是动了,那便是对官家不敬。
如此,也少不了要被其他人说上几句闲话来,再入了官家的耳中,她的日子便会更不好过了。
好在她也没有跪太久,官家就来了。
一来就径直入座,装模作样地翻了下奏折,仿佛又不经意之间的,官家这才抬起了头来,他看了秦灼一眼,而后笑了声:“还跪着呢?”
这笑是笑了。
可秦灼却被官家的这笑容给整得有些无语,也不敢接了他的话,只能是不吭声。
官家忽然将手中的奏折往秦灼的面前一摔!
脸上的笑意收敛,冰冷似刀铁。
“你倒是做的好事!”
秦灼连忙低下头,一脸受训的模样。“舅舅别气了,都怪平阳不懂事,给舅舅惹了这麻烦。”
官家气笑了。“谁是你舅舅?朕可没有你这么一个专拖人后腿的外甥女!你倒是有意思的紧,这天底下谁的麻烦你不去找,偏偏要去找宁华郡主的!你是不是闲的很?”
秦灼摇头:“平阳不敢。”
官家:“你不敢?你敢的很!”
“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这种魄力呢!”
“你瞧瞧,你瞧瞧!知道不知道这一次你独独得了四张奏折来说你的事!你也真是天大的脸面!”
秦灼将目光看向了官家,又低头瞧了一眼地上被官家扔过来的奏折。
她顺手捡了一个,速度地浏览了一遍。
“舅舅,这些说的有些夸张了。我没感觉自己做的不对!若是这事儿没让我撞见,那便就此作罢,我自然也不会怎么管!可偏偏……这事情就让我撞见了,我能不当一回事么?”
秦灼轻咳了一声。
“我这全都是依照大黎的律法做事,那有人犯案,我自然要把人给抓到!一切都是为了舅舅的江山着想。”
“呵!少糊弄朕!”官家一拍桌子立刻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秦灼,眼神中闪过几分犀利。
“平阳,你是朕向来看重的。朕也心疼你平日里一人在家,心疼无人护你,所以能多照顾着你点儿就照顾着你点儿。可如此,朕也不是能让你为所欲为的!”
秦灼不吭声了。
眼前的官家先是官家,是天下之主,之后才是她的舅舅,是她的亲人。
在官家的眼里,他的江山与百姓都很重要。
他身上的职责并不少。
秦灼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给官家造成麻烦了,于是此时并不言语,只沉默下来,希望官家能消气。
官家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向来脾气硬,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于是道:“先跪着吧!等你什么时候反省过来,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朕说明!”
“若是你想不通,那便一直跪着!”
官家说完这话,便自顾自地又去看奏折了。
秦灼倒也铁了心地跪着。
跪就被跪呗,她也早就有心理准备。
只是……她并不希望自己跪了,最后还是不能让宁华郡主绳之以法。
她在这儿也只能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宁华郡主到底能不能被处置,或者如何处置,最后的还是要看眼前的官家,要看朝堂上的波橘云涌。
要瞧着各方势力博弈之后,宁华郡主所代表的前朝势力能不能退让了。
秦灼心里没底,她知道自己与谢沂温把宁华郡主的事情给捅出来,看着好像是十拿九稳的,可实际上……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秦灼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到了夜晚的时候,这偌大的御书房里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官家知道她跪着,有意地给她惩罚,所以也不到御书房看奏折,反而直接让身边的大太监把奏折都搬到了崔贵妃处,只在她那儿歇下。
好在御书房里还算暖和。
也临近过年,她在这儿还挺自在。
说起来,往日过年她都是一个人,身边最多有金嬷嬷和白鹰。
谢沂温平日忙得不得闲,又有意躲着她,她过年的时候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
秦灼也做好了又是一年三个人的准备。
这一次若是官家不肯放她回去,那她……倒也难得能在御书房里过年了。
那也好,她的外婆和舅舅好歹这回也在。
秦灼的脑子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又觉得无聊的时候,便将以前所破过的案子再拿出来在自己的脑海里过一过。
实在不行,便取了纸和笔来,随意地在地上书写一些细节。
也顺便……将最近重生以来所遇到的所有案子的细节都给列了列。
最终,她看着这纸上中间被她圈起来的一个画字怔怔地出了神。
“此人必然身居高位,有权有势。”
“富贵有了,金钱有了。可为什么……要走上与黑暗杀手为伍的日子?还有他为何要作画,又为何要每次等连环凶手杀完人之后,再取走战利品?”
秦灼喃喃自语,陷入了思绪中。
她思索着,缓缓地拿着笔书写了一个词。
“或者……他做这些从一开始也是为了自我的一个掌控欲。”
“他喜欢玩弄人心的感觉,对于人性的阴暗面有十足的好奇性。在他的身上,似乎是高高在上的,画画是一种记录,也是一种纪念……”
“这人,或者心中有些无法难说的隐痛,压抑着他无法疏解,最终才令他思想偏激,行为发生了偏执……”
“就比如,谢沂温。”
秦灼眯眸。
她在草纸上又写下一个谢字,再写了一个还魂症。
谢沂温既然有这种疾病,定然是不适合再继续受到刺激。
不然有一日,他将会彻彻底底地变成另外一个人,那才是真正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