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宁潇在大儒学院倒也自在,一方面等那破阵图完成,更重要的还是要找个机会解决宁智的心结。
这日。
大儒学院,书阁外,宁潇背手迎风,鬓发微扬,身姿巍峨!
身后,一道倩影脚步迟疑。
“你来了!”
宁潇依旧背身,巍然不动。
“你知道我会来?”
“为父,一直在等你!”
“父...”
望着眼前那熟悉但似乎又有一点陌生的背影,宁智语塞。
冰清的脸上,秀眉微蹙。
“你恨为父?”
宁智嘴唇微动,简单四字竟如一根针一般,扎进了宁智的心里。
眼前,依旧是那个背影,只余一声轻叹:
“女儿哪敢。”
语气中,似有幽怨。
“那晚的事,你终究还是无法放下?”
宁智美眸婆娑,似含晶泪。
随即,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毅色:
“婚姻之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难道,就因为宁智是女儿身,就应该屈从那屈辱的婚姻吗?”
宁潇心中暗道,这宁智,从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是冰清高冷,从来没有听过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以宁智的性格,当初的事绝不会跟别人提起,只能埋在自己心中。
那段委屈在宁智的心中定然已经憋屈很久,要解决父女之间的芥蒂,必须先让宁智好好发泄一番才行!
脓疮挤出来才好下药!
正好,本侯也要好好想想,这特么要怎么圆!
原主,你特么的畜生啊,把女儿嫁给太监?
于是语气依旧平淡,似乎毫无触动一般道:
“难道,你就不能理解为父的苦衷吗?”
“苦衷?”
宁智满脸不可思议的凝视着那道背影!
心中满是失望!
自己竟一厢情愿的认为父亲真的变了,真的会在乎和关心自己的感受了!
可现在呢?即使自己站在父亲的面前,愿意放下这么多年的恨想听父亲的解释,父亲竟还是如此的冷漠!
眼中,泪水更甚!
“到现在,你还在跟我说你的苦衷?你的苦衷就是醉酒豪赌,把自己的女儿输给一个太监是吗?”
“自始至终,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女儿,今天,哪怕你就是编一个理由骗骗我,女儿的心里起码还好受一些!”
宁潇神色坦然,心中暗道,稍等,理由为父正在编!
况且宁潇心中明白,跟女人谈道理,两个字非常重要!
拉扯!
女人的话,千万不能听表面,她说编个理由,你就真的就简单编个理由?
稚嫩!
而且原主把女儿输给太监,这料实在太猛,所以这个理由绝对不能轻易抛出来,上来就直接说,女儿,为父告诉你,你误会为父了,那天是因为啥啥啥!
鬼信!
自己一定要表现的非常的为难,有莫大的难言之隐的既视感!
要让宁智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背负的实在太多!
一定在她自己的百般追问之下,自己终究还是舍不得女儿,最后下定决心,终于开口,道出了深埋多年的秘密那种感觉才稳!
眼下气氛还远远不够,再烘托烘托!
智儿,可别怪为父残忍啊!
宁潇拂袖身后,背手挺胸,凝望远处,语气平淡中稍显威严:
“为父做的任何决定,自然有为父的道理!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
“你让女儿怎么理解?理解你输了赌局,把女儿绑着送去太监的被窝?”
此刻,宁智心中多年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泪,如决堤之川顺着冰晶玉雕般的脸颊滑落,颤抖抽泣道:
“你知不知道,那晚若不是叶老,女儿已经冻死在那雪地之中!呵呵...现在想来,那晚还不如冻死算了!”
“至少不会在今天让女儿再尝那彻骨之痛!”
宁潇依旧背身,肃然摇头:
“智儿,你让为父很失望!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会长大一些,没想到还是如此的任性!”
“任性?”
“女儿这么多年的委屈,在你这里难道只换来一句任性?甚至到现在,你连回头看女儿一眼都不愿意吗?”
宁智玉手捂脸,瘫跪在地,哭成泪人!
所有的委屈、还有那深埋的恨在这一刻彻底的宣泄!
夕阳渐渐落山,金色的晚霞勾勒出宁潇巍峨的身姿,但背影之下的女子,心却坠入永夜!
冰冻多年的心,本以为终于引来了父亲的关爱,可是,终究还是粉碎!
此刻,宁智仿佛要把埋藏在心里数年的眼泪全部流干!
宁潇表情坦然,心中暗喜!
不错!
女人,什么时候心最软?
那当然就是最伤心,最悲痛欲绝的时候!
情绪和气氛都已到位,该大火收汁了!
而且这临门一脚非常关键,跟女人谈事情,千万不能一根筋的只谈是非对错!
你跟她说道理,她就跟你谈感情,你跟她谈感情,她就跟你讲道理。
这是铁律!
必须要情和理双管齐下
背身的宁潇管理了一下表情,双目慈祥,甚至还挤出了些许泪光,沉沉叹息一声,缓缓转身!
望着仍在跪地痛苦的宁智,宁潇拂开衣襟,缓缓蹲下身子,温暖的大手轻轻抹去宁智眼角的泪,声音异常温柔:
“这么多年,为父何尝不知你的委屈呢!”
感受着眼角的温暖,宁智神色微愣,刚刚还冷漠背对自己的父亲,怎么会?
抬头望向宁潇那慈祥的脸,眼角竟闪烁着点点晶莹?
“父亲?”
冰寒彻骨的时候,一根火柴之光往往都显的异常的温暖!
宁智心中一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看错!
眼前那张不知多少次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脸,如今怎会如此慈祥和亲切!
“这么多年,为父好累,有些事,是该告诉你了?”
轻轻搀扶起宁智,宁潇面露为难之色,凝望宁智许久,终于,似乎下了某种巨大的决心一般,开口道:
“当年之事,为父确有莫大的难言之隐,本想将这件事永远的埋在心里,可是,为父终究还是舍得不你这个女儿!”
宁智面色微惊,难道父亲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心中的坚冰似乎也开始慢慢融化!
此刻,宁潇神色动容,声音轻柔:
“将你嫁给阉人,为父何尝不心痛,可惜,都是无奈之举!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痛恨为父,才会下定决心永远离开为父,离开侯府!”
“离开你?离开侯府?”
宁智疑惑之色更甚!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