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态氮冷舱的金属门滑开的瞬间,云墨灵闻到了锈铁混合雪松香精的刺鼻气味。他发现自己躺在铺满纳米修复凝胶的舱室内,头顶的全息日历显示着\"纪元213年·霜月十七日\"。
\"第七代法师,您的重生周期还剩239次心跳。\"
背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身着鎏金袈裟的机械僧侣从墙面上浮空而出,其面部镶嵌的琥珀色水晶映出无数道佛光,\"请随我去完成最后的‘因果清算’仪式。\"
云墨灵刚要起身,胸口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他低头看见皮肤下浮现出紫色经络,那些线条竟与青铜铃铛上的纹路完美契合。机械僧侣双手合十,身后的佛像轰然碎裂,露出里面布满红色电路板的核反应堆。
\"这是...父亲留给你的礼物?\"
青年颤抖着举起右手。原本的长枪已变成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光刃,刀柄处刻着梵文与二进制代码交织的铭文。当他挥动刀锋时,整个舱室的氧气含量突然飙升,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血手印。
机械僧侣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准确地说,这是雷皇陛下为你定制的‘弑神武装’。\"它抬手掀开云墨灵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闪烁的七枚水晶芯片,\"每个芯片对应一座罪恶之塔,当集齐全部七罪之力时,你就能解锁——\"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话语。地面突然裂开数十条缝隙,十七个全身缠满绷带的骷髅从地缝中爬出。它们的面部都没有眼睛,但胸口都嵌着与云墨灵一模一样的紫色晶体。最前排的骷髅突然开口,声音竟是云墨灵本人的声音:\"你逃不掉的,墨灵。我们都在这里......\"
\"小心!\"
机械僧侣的佛珠突然迸发强光,将骷髅群定身在原地。它转身拽住云墨灵的衣领,将他拖向墙壁上的巨大佛眼:\"现在,触摸‘懒惰’之核!这是你最后的生机!\"
云墨灵的指尖刚触到佛眼中央的黑色立方体,整个空间就发生了量子坍缩。他看到无数个自己同时存在于不同维度:某个时空的他在指挥机器人军团攻占皇宫,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正被雷伊一刀斩首,还有的自己......正抱着母亲的机械子宫痛哭。
\"选择吧,孩子。\"机械僧侣的声音突然变得慈悲又残忍,\"成为掌控时间的神明,或是归于虚无......\"
紫色晶体突然从云墨灵体内爆发,十七道光柱穿透所有时空壁垒。当光芒散去时,云墨灵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光刃,而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远处海面上漂浮着七座倒立的黑色金字塔,每座塔顶都悬浮着水晶棺椁。
\"欢迎来到『永劫之渊』,第七代法师。\"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云墨灵转身看见雷伊站在海天交界处,对方的机械义肢上缠绕着七条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水晶棺椁,\"该去见见你的母亲了——不过在此之前,要不要听听她留给你的最后留言?\"
雷伊按下胸前的某个按钮,七道全息投影同时在海面上空绽放。云墨灵看到十八岁的母亲站在实验室里,她背后的培养槽中漂浮着七个婴儿,每个婴儿的额头都烙着紫色纹章。
\"墨灵,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应该已经死了。\"母亲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但别担心,你的七个兄弟姐妹都睡着了——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你的。真的不会......\"
突然所有画面剧烈晃动。云墨灵看到母亲将某个金属匣子扔进深海,匣子表面的七罪纹章正在吸收海水中的元力。紧接着,雷伊的童年影像出现,小男孩举着微型机器人欢笑,而画面角落里,七个水晶棺椁正发出幽幽绿光。
\"原来如此......\"云墨灵突然笑了。他转身将青铜钥匙插入悬崖边的石台,整个世界开始崩塌。当最后一块岩石坠入深渊时,他握着长枪纵身跃下,发梢掠过雷伊惊愕的脸庞。
深海中,七座黑色金字塔同时开启。当云墨灵的指尖触碰到最中央的水晶棺椁时,他听到十七个声音同时响起:\"恭迎少主归位!\"
当云墨灵的指尖触碰到水晶棺椁的瞬间,整个深海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他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这是「懒惰」之力的初现征兆。
\"祂在观察你。\"
雷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青年这才发现海底金字塔的墙壁上布满会呼吸的银色纹路。那些纹路突然睁开数百只眼睛,每只瞳孔都倒映着云墨灵扭曲的倒影。
棺椁内的液体开始沸腾,云墨灵看到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三岁时在机械工坊拆解父亲遗留的青铜铃铛,七岁时偷偷给雷伊的机器人安装爱情程序,十五岁生日那晚目睹雷伊将某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拖进暗室......最刺痛他的是某个午夜的记忆——母亲将长枪抵在自己喉咙上,枪尖滴落的却是玫瑰色的液体。
\"你终于发现了。\"
母亲的幻象从棺椁中浮出,她脖颈处的机械接口闪烁着蓝光,\"当年我不得不将你改造为活体终端,否则雷伊的‘弑神计划’就会......”话音未落,雷伊的虚影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机械臂上缠绕的锁链缠住了母亲的脖颈。
\"闭嘴!\"雷伊的义眼喷出激光,将母亲的幻象轰成数据流,\"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创造了什么——墨灵,看清楚这个!\"他掀开左臂装甲,露出内部跳动着紫色电弧的核心,\"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第七代亡灵法师的量子态躯体!\"
云墨灵感觉大脑被什么东西撑得快要炸裂。他看到无数个自己同时存在于不同时间线:某个时空的自己正在指挥机器人军队屠杀平民,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跪在父亲墓前疯狂啃食泥土,还有的自己......正抱着雷伊的机械头颅痛哭。
\"小心!\"
尖锐的警报声中,海底突然浮现出上百具青铜棺椁。最外侧的棺材盖自动掀开,走出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骷髅,它没有五官,但胸口嵌着的水晶与云墨灵胸前的完全一致。
\"懒惰将军,恭迎少主归位!\"
骷髅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云墨灵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量子化,他能清晰感知到方圆百里内所有生物的思维波动——包括雷伊藏在装甲下的恐惧与野心。
雷伊的攻击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他双手交叉组成十字形,十七道激光束同时锁定云墨灵要害。青年本能地念出某个从未听过的咒文,身边的海水突然凝结成无数冰晶箭矢。在漫天飞舞的冰棱中,他看到雷伊胸口的锁链突然绷直,每根锁链尽头的水晶棺椁同时开启。
\"原来如此......\"
云墨灵的笑声突然变得空灵。他操控着海水形成巨大的漩涡,将青铜棺椁全部卷入其中。当最后一个棺椁沉入深渊时,他的视野突然穿透整个海洋——在海底最深处,七座倒金字塔的尖端连接着某种庞大的机械结构,而那正是父亲最后留给他的青铜铃铛的投影。
雷伊的机械臂发出过载的嗡鸣。他不得不启动自毁程序,将云墨灵所在的区域封闭在气泡中。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青年看到气泡外漂浮着无数个自己的残影,有些在微笑,有些在哭泣,还有的......正在用长枪刺穿自己的心脏。
当云墨灵再次恢复意识时,他躺在雷皇宫的寝殿里。窗外飘着鹅毛大雪,而雷伊正坐在床边,机械手指轻轻抚过他胸口的紫色晶体。\"你成功融合了懒惰之力,现在可以感知方圆百里的死亡能量——但记住,过度使用会让你变成提线木偶。\"
\"你在害怕什么?\"云墨灵突然抓住雷伊的手腕。他感觉到对方皮肤下跳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液态金属。雷伊的机械眼闪过一串乱码,随后露出令人心悸的笑容:\"害怕你发现真相——你以为我是你的父亲?不,我只是你血脉中另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窗外突然传来爆炸声。云墨灵冲到窗前,只见皇宫外停泊的钢铁巨鲸正在喷吐蒸汽,船舷上爬满浑身缠满绷带的骷髅士兵。最前排的骷髅突然开口,声音竟与母亲年轻时的声线一模一样:\"墨灵,来和我们一起吧——真正的自由,在于摆脱所有枷锁......\"
雷伊的激光炮在此时击碎了所有窗户。但在青年看来,那些飞溅的玻璃碎片竟在空气中组成无数个「懒惰」二字。当他再次抬头时,雷伊的机械臂上已经绑满炸药,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该去收集下一个罪恶了——不过这次,你会遇到最棘手的对手。\"
雷伊引爆皇宫的瞬间,云墨灵的瞳孔深处亮起血色纹路。他看到爆炸冲击波中漂浮的碎片正在重组——那些飞散的琉璃瓦、燃烧的旗帜、甚至雷伊爆裂的机械臂,都在空中凝结成无数个「暴怒」二字。
\"该去北海了。\"
当硝烟散尽,云墨灵发现自己站在冰封的湖面上。湖底沉睡着一艘锈迹斑斑的铁甲舰,舰桥残骸上坐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老人。当他走过去时,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里跳动着两簇紫焰。
\"暴怒将军,恭迎少主归位!\"
老人的声带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云墨灵伸手触碰他胸前的勋章,突然被一股蛮力掐住咽喉。老人的皮肤像活物般蠕动,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机械触须:\"你以为自己赢了?\"
湖面突然隆起巨大的水幕,数百具冷冻舱破冰而出。每个舱体内都封存着不同年龄段的云墨灵,最年轻的那个甚至还在襁褓中。当云墨灵看清那些婴儿额头的紫色纹章时,整片湖泊突然沸腾。
\"这是你八十年前就写好的剧本。\"
雷伊的声音从云端传来,青年抬头看见他骑在巨型机械鲲鱼背上,手中握着的权杖顶端镶嵌着暴怒将军的獠牙,\"知道为什么选择北海吗?因为这里藏着你父亲真正的研究成果——『量子增殖』!\"
云墨灵感觉心脏快要炸裂。他看到父亲在实验室里疯狂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动着无数个自己的胚胎影像。\"墨灵,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应该已经......\"熟悉的声音突然掺杂着电流杂音,\"但别担心,你的兄弟姐妹们会保护你的......\"
水面突然炸开千米高的水墙。云墨灵在浪涛中看到十七个不同时间线的自己同时嘶吼,有些穿着染血的机甲,有些浑身缠满绷带,还有的......正在将长枪刺入自己的心脏。当他本能地念出某个咒文时,整个北海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
黑暗中浮现出七具青铜棺椁,最外侧的棺盖自动掀开。走出个浑身浴血的骷髅将军,它手中的战锤上刻着云墨灵幼年的笔迹。\"暴怒认可你了!\"骷髅的声带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但你要记住——当你获得力量的瞬间,就会变成杀戮的机器!\"
雷伊的机械鲲鱼突然俯冲而下,权杖尖端凝聚的紫色闪电击碎了青铜棺椁。但在电光中,云墨灵看到雷伊胸口的炸弹正在倒计时,而那些被击碎的棺椁碎片正在重组为某种古老的符文。
\"小心!\"
云墨灵的示警被淹没在暴怒将军的咆哮中。战锤砸碎湖面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骨骼正在重组,皮肤下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元力。当他再次抬头时,瞳孔已变成纯粹的黑色,长枪尖端凝聚出的已不是紫黑色雾气,而是纯粹的杀意。
雷伊的机械臂突然喷出大量冷却液,他拽着云墨灵的后衣领将他拉向深海。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青年看到海底金字塔的尖端亮起红光,某个刻着自己名字的金属匣子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竟是雷伊童年时期的机械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