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摇摇头,心中更觉痛苦。
其实她刚才骗了叶辛。
这一千多年来,她已经尝试过无数种方法,可魂魄根本离不开这个地方。
这座巨大的神女像,就是间接囚禁住她的牢笼,非巫神族族人,绝无可能打破。
可巫神族已经彻底覆灭,族人也死得一个不剩。
原本江心以为永生都只能困在此地。
族人用她的骨骸塑成神女像的那一日起,就没想过让她离开了。
其实从江心生在巫神族,十六岁那年被族长钦定为神女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为此奉献一生,无法逃脱。
只是年轻时候的她太天真了,以为舍弃掉眼前的身份,就能摆脱族里的一切枷锁。
殊不知天道从来不肯放过她,最终……还连累了自己的道侣与女儿。
这是江心一生的痛,她发誓绝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
所以即使如今神女像被叶辛打碎,她的魂魄也从中暂时脱身。
可到底是罪族之人,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江心害怕自己一旦离开坟冢,会被天道再次降罪,赶尽杀绝。
到时候,就真的没有一丝生路,魂飞魄散了……也许还会牵连到她。
江心不敢赌,她有软肋。
……
面对江心的一口回绝,叶辛这次是彻底没有办法了。
虽然不知道她在顾忌些什么,但总不好强迫人家吧。
“那我这次岂不是无功而返?我要怎么与老祖交代呀?”
江心完全见不得叶辛露出失落的神色,连忙安慰道:“这次还得谢谢你,帮我把神像给打碎,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禁锢在里面多少年。”
“佑师弟还有川回他们若是知道你救了我,一定也会很欣慰的。”
“我已见到了想见的人,知晓川回的心意,知道他死前也一直念着我,再无遗憾了。”
江心强忍泪水,凝实了魂魄之力,再度把叶辛抱在怀中。
但这次她很快就分开,温柔而坚定的推了叶辛一把,把她推向狼群那一头。
“去吧,赶紧出去,这里的煞气太重,你若是待久了,身子会受不住的。”
“跟着雪狼走,它们会带你找到回去的路的。”
江心细细端详着叶辛的每一寸表情,像是要把她刻进心底一样,心中充满了万般的不舍。
叶辛无奈,冲她点了点头,攥紧了手中的瓶子,转身大步朝雪狼走去。
直到快离开这个洞穴前,叶辛脚步一顿,也没回头,朗声说道:“若是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您的。”
江心一直默默目送着她的背影,闻言,眼泪瞬间决堤。
“好。”
叶辛分明听到江心的话中带着哽咽般的哭腔,心中顿时有些抽痛,可脚下一步不敢停,跟着狼王默默往前走。
这群雪狼也不知道是靠什么来认路的。
明明前面的路全都被厚厚的冰雪层覆盖,看起来一模一样,叶辛被带着七转八拐走了许久,人都已经快绕晕了。
可狼王还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看起来轻车熟路的样子。
又过了许久,叶辛注意到前方开始变亮,果然接下来很快就走出了这像迷宫一样的洞穴。
叶辛正要道谢,想就在此与它们分道扬镳,狼王突然上前用嘴拽了拽她的裙子,示意她继续走。
“狼哥,您这是要带我走出归墟吗?”叶辛一时有些惊喜。
这鬼地方哪哪都是白色的,也没点标志,还真不太好认路,要是有狼王带路,那就好办多了。
相当于路上多了一个元婴级别的保镖与向导,安全感爆棚啊。
狼王斜眼看她,绿幽幽的眼睛里满是对叶辛的不屑。
像是在嫌弃自己带了个累赘,但是又怕她轻易死在半路不好交差,这才不得不继续上前带路。
“……”
叶辛看懂了它眼神里的鄙夷,一时敢怒不敢言。
毕竟有前车之鉴,已经百分之百确定打不过它了。
有狼王护着,其他的狼倒也没有再跟上了。
一出了洞穴,狼王在前面跑得飞快,叶辛也不甘示弱,迈着踏虚流云步紧紧跟上。
在这片一望无垠雪地中,只余一狼一人在雪上疾速前行。
可意外就在这时出现,前面的狼王身形一顿,突兀地停住了脚步。
后头的叶辛见状,也放慢了脚步,直至停在了狼王的身后。
就见狼王突然压低前肢,嘴里呜呜出声,似在向什么人示威。
“怎么了?”
叶辛正想询问,眼前却突然闯入了一个黑衣人,她心中顿时提高了警惕。
那名黑衣人包裹得十分严实,头顶上戴着一顶帷帽,看不清五官。
他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站在这条道路前,挡住了叶辛的去路,一看就来者不善。
叶辛有些紧张,因为她发现自己此时根本看不穿那人的修为。
加上近距离感受到他身上骇人的威压,一时只觉得肩膀被无形的力量强压住,双腿不自觉地想往下坠。
这样可怕的威压,她只在卫渊身上感受过。
叶辛的心迅速下沉,看来眼前这人的修为极高,也许在炼虚境以上。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高阶修士,此番挡住自己的去路,到底意欲何为?
“敢问前辈是何人,突然出现在此,有什么指教?”叶辛眼中带着些许试探。
帷帽后的人轻声笑了起来,可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叶辛背后一凉。
“不必紧张,我一介无名之辈,只是想知道一个问题。”
“刚才你消失了许久,到底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叶辛心中一惊,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
“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在雪地中晕过去许久,刚刚才转醒准备离开,并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那黑衣人轻笑着摇头,藏在帷帽后的眼神却犹如实质般,锐利的射向叶辛。
“别想隐瞒了,你身上有煞气。”
“如此浓厚的煞气,一沾上就难以祛除,必定是积攒了上千年的怨念才能形成。”
“你,刚才顺利进入到巫神族的坟冢里面了吧?”
“如此正好,给我带路吧。”
黑衣男子声音温和,话语间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