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你还要与我结盟。”慕烟不解的看着谢毓,既然清楚,还敢冒此风险,当真是大胆。
“当初就是看中了你是慕家人,所以才会特意接近你,与你结盟,接触过后觉得,你确实能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故意将此消息透露与你,我很清楚你也察觉到我是故意而为。”
“你做事心狠手辣,不计后果,我猜到你定会以我父王为我铺路,当时我的目的是让你助我,心中已然想着,倘若日后你当真对我父王出手,我定会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谢毓也毫不避讳,将当初如何想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慕烟。
“别担心,我不会轻信他人,而你也并非他人,倘若我说对你毫无戒心,那定然是假的,我忌惮你,但是我也信你。”这世间众人皆有防备之心,毕竟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倘若毫无防备之心,那种人只会死的更快。
慕烟单手撑在身后,微微仰身眼含笑意的看着谢毓,“那就一直对我存着这份忌惮吧,谢毓。”
慕烟不确定日后的自己会不会利欲熏心,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所以她想提醒谢毓,要对她有防备之心。此时的慕烟并不想伤害谢毓,也不想日后谢毓因太过信任她而不得善终。
“你会伤害我吗?”谢毓深邃的眼眸染上一丝狡黠之意,微微靠近慕烟,紧盯着她的眼睛。
“此刻的我不会。”
“那以后也不会,我不会让你有伤害我的机会。”谢毓勾人的眼神紧紧盯着慕烟,抬手握住慕烟的手,十指相扣。
慕烟垂眸看着半跪在她腿边,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的谢毓,心想,他的手可真暖啊。
扣扣,马车外响起来轻扣车窗的声响,谢毓忙站起身,局促不安的站在马车角落,双拳紧握,脸色通红,看着慕烟,示意她开窗,慕烟见他动作一气呵成的站起身走到角落,不禁觉得好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谢毓见她故意嘲笑他,也不敢再开口,不知这马车可否隔音,那六人可听到了他说的话,想到此处耳朵通红。
慕烟不着急开窗,看着谢毓双颊,耳朵都通红,自是知道他如今在想什么,“他们听不到。”
谢毓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后若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慕烟无声轻笑,随后推开窗子,朝外看去。
江渊正站在马车窗前,神色复杂的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听到声响后忙回头,向慕烟禀报,“少主,此处有异。”
慕烟倾身轻轻瞥了外间的街道一眼,手心不自觉敲打窗沿,“父亲的见面礼果真够大,竟将此处的街道都清空了。”
“是都杀了还是……”江渊试探的问道,以往在陈国时,若是他们不出杀手,皆是给个教训,倘若是起了杀心,皆是将人都杀了。
“如今既是在东虞,那就杀了吧,把尸体送到雅阁,任安九娘处置。”慕烟眼神中一片冰冷之色,嘴角不屑的无声轻笑。
“是,那少主先行,我等断后,半炷香后与少主在江南岸相聚。”槐策从江渊身后走出。
“不必,我也确实想看看。”慕烟意手支颚,淡淡的看着不远处。
“来了。”谢毓顿时警觉的看着马车外,而后看到车架上摆放的长剑,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拿起剑,“郡主,借剑一用。”
“随你,我可不喜欢浑身是血,你最好不要沾上,否则,一会儿咱们就分席而坐。”慕烟很清楚谢毓此时是在讨好一阁之人,至于目的,当然是因为他知道一阁于他而言也是有用处的,日后若是有事情想求,也好开口些。
“慕烟,我猜此时你对我的防备之心,已经开始了吧,我是在讨好他们,不过并非只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其他的,你自己仔细想想吧。”谢毓拿剑轻轻敲慕烟的肩头,随后掀帘而出。
慕烟垂头看向被谢毓杵了一下的肩头,眼神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得逞后的笑意。
谢毓跳下车架,看着站在马车旁的六人,不禁愣了愣,随后看向马车窗,看到慕烟的侧脸后,顿时愣住了,心中不经咆哮,慕烟没关马车窗,那岂不是都听到,看到了。
金鳞等人自是知道慕烟的坏心思,不过见谢毓似是不知该如何自处的窘迫模样,不禁开始同情他,恐怕他日后需要习惯了。
槐策上前拽着谢毓的胳膊,将他拉到他们六人身后站着,“一会儿小心。”
“槐策兄要保护我?”谢毓难以置信的看着槐策。
“你并未与那些人交过手,所以想着让你先在一旁看着。”海清微微靠近谢毓耳边,轻声说道,而后对着谢毓挑眉轻笑。
“没事,谢世子就当看个热闹,小打小闹罢了。”赤阳将胳膊搭在谢毓肩膀上,显得桀骜不驯,恣意妄为。
“再多说一会儿,郡主只能给我们收尸了。”朱殷嫌弃的看着赤阳,随后拔刀出鞘。
不远处出现一股股浓烟,缓缓蔓延到街道四周,等到浓烟散去,四周出现十几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杀手。
不止街道上,还有树上,房梁上,都站着手持精装弓弩的杀手,齐齐架着弓弩对着马车四周,呈包围之势,气势之大,似是想要将包围圈内的人通通绞杀。
“父亲好大的手笔。”慕烟透过车窗,看向呈包围之势的一群杀手后,不禁冷笑出声,看来这次,是真的想要让她伤残几月,卧床养病。
“这是真的要派人来杀你吧,慕烟。”谢毓看到那么多人,也瞬间拔剑出鞘,警惕的看着四周。
“慕家主果然是大手笔,这一出手就是四五十人,看来年夜饭要晚些用了。”朱殷不禁嘲讽出声。
为首之人站在房梁上,看着马车旁的那几名侍卫,心想可惜了,如此年少有血性的少年郎。
“所有人都听着,除了不能杀了小姐,其他人通通绞杀。”暗中的指令就是,只要慕烟不死即可。
而后街道的黑衣人举刀朝马车逼近,槐策掌心凝聚一股内力,而后空气中微微散发出紫色浓烟,随后甩手从袖中脱落出三枚铜钱朝黑衣人而去,铜钱正中眉心,紧紧嵌入眉心深处,随后黑衣人缓缓倒地。
赤阳见此不禁冷笑出声,“槐策啊槐策,你每次都用这一招,我们还怎么出手啊。”
槐策不理会赤阳的话,随后双臂同时出手,铜钱带着丝线从他袖中飞出,嵌入墙壁,树身上,丝线与紫色烟气相触,渐渐的丝线开始燃烧,空中烧灼的烟气越来越重,凡是闻到烟味的黑衣人,皆倒地抽搐不止。
慕烟趴在窗沿上,静静的看着槐策杀人,看着那些黑衣人缓缓倒地。
黑衣首领见势不对,立刻下令,“所有人都闭上鼻息,站在房梁上,将他们乱箭射死。”
所有人立刻回到房梁,弓弩对着谢毓几人射去,七人像是配合过数次一般,一齐借力侧翻避开破空而来的淬毒弩箭。
一支箭直冲马车内的慕烟而去,慕烟淡淡的看着那只弩箭靠近自己,就在弩箭即将射进她肩膀时,慕烟抬手轻松握紧射来的弩箭,随后淡淡轻瞥一眼后,嘴角微微勾起,随手将弩箭甩在马车下。
谢毓抬眸看向朝慕烟射来的方向,随后反手甩出袖中的暗器,将那人的咽喉刺穿后方收手。
随后旋身扯住险些站不稳的赤阳,腰肢如柳一般折下,还未等他站起身子,数支弩箭朝他们袭来,谢毓不退反进,袖中藏着的银链缠上数支弩箭后,反手朝对面甩去,借力腾空时屈指丢出从槐策腰间顺走的瓷瓶,瓷瓶在黑衣人上空碎裂,洒出紫色的粉末落到黑衣人身上,顿时皮肤腐烂,发出浓臭的腥气。
槐策瞬间借力踱步到谢毓身后,抓着他的胳膊将他一边向后扯,一边将一把药丸塞进他嘴里。
谢毓也不挣脱,随着槐策向马车旁退去,轻声说道,“多谢,不过我…。”谢毓话还未说完,就听槐策飒爽开口。
“不必道谢。”槐策微微摇头,“咱们都是兄弟。”
谢毓只能吞下自己不必服药的未尽之言。
黑衣首领见此就知此次定然又失败了,不忿的看了一眼躺在街道上的尸体,随即迅速下令,“将尸体处理掉,撤。”
还有余力的黑衣人纷纷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想要将尸体焚烧。
江渊谨记慕烟的命令,尸体是他们的。
瞬间从腰间拿起长鞭,甩向想要焚烧尸体的黑衣人胸口,而后就见一个火折子即将掉在尸体身上,长鞭瞬间改变方向,朝火折子而去,卷起火折子随后摔落在地,火折子瞬间灭了。
“少主要的东西,谁都带不走,回去告诉慕家主,今日之事,我们暗阁定会铭记在心,滚。”朱殷抬脚踢向脚边的长剑,朝站在屋梁上的黑衣首领肩头而去。
黑衣首领本想躲开,不曾想,他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第二剑随即紧随其后,剑狠狠扎进他的肩头,他险些站不稳滚落下去,稳住身形后,对着马车的方向抬起双手,微微弓腰行礼,“郡主安好,属下还要回去复命。”
慕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不由轻笑出声,“走啊。”
黑衣首领顿时松了一口气,“谢郡主开恩。”
慕烟淡淡的看了海清一眼,海清头都没回,袖中的弩箭顿时透穿了黑衣首领的双腿。
慕烟见此才站起身,缓缓步出马车,站在车架前,看着从房梁上滚落在地的黑衣手领,满意的拍手叫好,“你爬回去吧。”
一阁众人也同慕烟一般,或是背手而立,或是双手交叉于身前,看戏一般看着那黑衣首领。
谢毓站在人群外,暗暗观察众人,见慕烟开怀大笑,也不由垂头低笑。
“郡主如此行事,岂不是要将属下置于死地,若是被家主知道了,定会对郡主失望。”黑衣首领自知,他双腿如今无法动弹,肩膀重伤,仅靠如此残躯,定是无法见到家主。
“你一个走狗,死了就死了,怎么?你死了我父亲就无人可用了吗?”慕烟从车架上跳下,站稳后,背手而立缓缓靠近黑衣首领。
而后停在离他三步之外,缓缓半蹲在地,微微歪头看着他,“与其如此,不如你自己了解了可好?”
慕烟侧身回眸看了江渊一眼,江渊识趣的上前将长鞭递给慕烟,慕烟接过长鞭后,站起身后微微侧身,抬手一鞭子抽在黑衣首领的脸上蒙着的黑布,黑布隐隐脱落。
慕烟看清他的面目后,微微歪头勾起一笑,“是你啊。”
“求郡主放过属下,属下定不会攀咬郡主。”黑衣首领以为慕烟会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放他离开。
不曾想,慕烟抬手挥鞭,鞭身紧紧缠绕着他的脖颈,他慢慢的感觉要透不上气,抬手拽着鞭子,想要将慕烟甩开,慕烟察觉到他的反抗后,鞭子越收越紧,直到他窒息到透不过气才缓缓松开。
黑衣首领只残留着一口气,缓缓喘息,随即大口大口的喘气,喉咙嘶哑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谢,谢郡。”随即便晕死了过去。
慕烟嫌弃的皱眉,转身将鞭子丢给江渊,站在原地随口问道,“他既伤了腿,应是走不了路了吧。”
“是,海清已经射穿了他膝盖处的髌骨处,显然,髌骨粉碎,犹如门轴断裂,他的膝盖已然没有了支撑力。”赤阳上前观察了一番,确定无误后,方才回道。
“既如此,那他如今已是废人,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又何必让父亲多添烦忧,不如将他的手骨也废了吧,这样父亲就不用为难了。”慕烟顿时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看向赤阳与朱殷。
朱殷对慕烟的想法无不赞同,瞬间拔刀朝黑衣首领而去,抬刀狠狠刺穿他的掌心,刀刃楔入掌纹的刹那,伴随肌腱断裂的脆响,如同绷紧的橡皮筋在耳畔炸裂,刀尖撞上掌骨的瞬间,发出冰锥凿击冻湖面的清冽颤音。
连刺数刀后,慕烟方才叫停,“罢了,将人送到安家别院,他应就在那里。”
朱殷听后立刻停手,随即本想吹响骨哨,但看到自己满手都是鲜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转头看向金鳞,“你来。”
“又是我?”金鳞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朱殷,“我不想,浑身血淋淋的,太脏了。”
“我让你吹响骨哨,找人来。”朱殷嫌弃的翻白眼,随即朝谢毓而去,“有帕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