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毕布路斯阁下不认不正常吗?孩子根本也不是他的啊。怎么认?”
女奴被小克劳狄乌斯吓到了,惊恐万分不敢再说话。
小克劳狄乌斯见状大声地问,“怎么……就这些,没了吗?”
产婆冷笑一声:“哼,这还不算完。这丫头还知道些更关键的。”
女奴赶紧点头:“是是是,有有有。塞维莉娅夫人看回不到毕布路斯阁下那里了,就想了办法,勾搭特提乌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阁下,他是追求夫人中最卖力的,花钱也最大方。那个时候,夫人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从她接近布鲁图斯,到孩子出生,也就七个多月,可这孩子却是足月的,怎么可能是布鲁图斯的呢?而且,这孩子是棕褐色头发,有些发红,特提乌斯?布鲁图斯阁下是一头黑发,塞维利亚夫人也是黑发,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你是说,特提乌斯那笨蛋用我大姐的钱去勾搭情妇?然后没成功不说,还当了接盘侠?”
小克洛狄乌斯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这么说,布鲁图斯被蒙在鼓里,当了冤大头啊!”
小克劳迪乌斯也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真是有趣,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特提乌斯·布鲁图斯,竟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大姐都已经说,那孩子不是他的了。我之前不是也和你说了吗?”
小克劳狄乌斯说:“李锡尼娅说是她说的,你说是你说的,真相是真相。现在看来特提乌斯这家伙是被骗了。”
产婆在一旁悠悠地说:“男人啊,总以为自己精明,却不知道,有时候枕边人瞒得他死死的。”
小克洛狄乌斯在一旁说:“你们两个不要太高兴了。一个是女奴,一个是妓女,当然,从良了,可是曾经也是妓女。她们两个的证词根本就不会被法庭采信。”
小克劳狄乌斯问:“那你的意思是……”
“管他呢?”小克洛狄乌斯说,“特提乌斯那王八想要认下这个孩子他就认呗。关我们什么事?”
“你这是怎么说呢?那可是我大姐。”
“知道,知道。”小克洛狄乌斯赶快说道,“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
“别着急。”小克劳狄乌斯说,“这是我家弟弟,你放心,都是自己人,肯定不会向着外人的。”然后他对小克洛狄乌斯说,“你慢慢说,没事,别害怕,小卢西乌斯这个叫做……关心则乱,你慢慢说,往明白了说,我们有的是时间,这还有我呢。”
小克洛狄乌斯使了一个眼色给手下,两个女奴就要被带了下去。没想到,那产婆挣扎着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有东西给你们。”
小卢西乌斯眼睛一亮,忙问:“什么东西?”
那产婆看了看小卢西乌斯,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人。小克劳狄乌斯说:“没错,只要你的东西够好,我们保证不杀你。”
克洛基亚帮的老大小克洛狄乌斯走近了产婆,在她面前蹲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泰伯莉娅。”
“很好,泰伯莉娅,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非常好,那个是我哥哥。我哥哥说了,只要你给的东西分量足够,我们就放过你。我也和你说这样的话。明白了吗?”小克洛狄乌斯说。
产婆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现在罗马的男人们寻欢作乐无人管束,可女人们,尤其是那些贵妇,她们的私情一旦曝光,那可是天大的丑闻。我这儿有贵妇们幽会的记录,包括幽会的时间、地点,和哪些情夫会面,证据十足。”
小克洛狄乌斯目光一凛,上前一步:“你说的可是真的?若你真有,拿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泰伯莉娅说:“这个东西我怎么会放在身上?”
小卢西乌斯说:“等一等,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我们有一个组织,专门搜集这些东西。”
“你们?妓女也有组织?什么组织?”
“我们当然有组织,我们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泰伯莉娅说,“我以前是个妓女不假,在狎亵巷做事的。但是,我可不是光凭着皮肉生意过活的,我是要用脑子的。不然的话,就算躺在那里一整天也赚不了几个钱!”
小卢西乌斯、小克劳狄乌斯和小克洛狄乌斯听了都非常感兴趣,要她说得详细些。可是,泰伯莉娅不太愿意多说。
“那个时候我认识各色的人,甚至也有元老院的贵人,我就认识了他们的夫人。其他做得好的姐妹也是这样。再后来我们年纪大了,做不了了。干脆就搜集贵妇们的风流韵事。找人写下来,用来勒索钱财。这么干,风险特别低,而且收益非常大。我们很小心,多搜集这样的证据,换着人来勒索,一次勒索一点就行了,绝不贪心,免得把人逼急了……做出点极端的事来,狗急跳墙,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小卢西乌斯算是开了眼了。这可是在罗马。竟然也跨越千年搞起了“百官行述”,还是贵妇版的。
不要小看社会上的任何一个人,就像不要小看自然界的任何一个生命一样,哪怕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没问题,你交出来,我立刻放了你。而且,泰伯莉娅,我保证以后都保护你。”
听到小克洛狄乌斯的承诺,泰伯莉娅就和克洛基亚帮的人一起去取那“贵妇版百官行述”去了。
送走泰伯莉娅和小塞维莉娅的贴身女奴。小克洛狄乌斯此时却话锋一转:“就算真找到了证据,证明孩子不是特提乌斯的又如何?李锡尼娅都已经离婚了。想要挽回声誉办法多的是。在这孩子身上下功夫,你们可就使错劲了。”
说着,他命人搬来两样东西,一个木箱子和一块银子。
“我追查这些东西已经十个月了。每个上弦月之夜,这些东西就会从西班牙运过来。你们看,箱子上有烙铁烙下的标记——伊比利亚俘虏或者特殊货物。这几个字你们看到了吧?”
众人凑近,看着那斑驳的字迹。小克劳狄乌斯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有些看起来是未经精细提炼的粗银矿。
“接货的是克拉苏的人,我早就打听明白了。”小克洛狄乌斯缓缓道,“所以我有理由推测,是庞培在西班牙搞到了银矿。他没有通过元老院,而是私自把白银走私过来给克拉苏,至于是克拉苏提炼,还是庞培提炼后给克拉苏,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这就不是太清楚了,总之都是克拉苏的人在接货。再之后克拉苏再给庞培提供物资,通常是接货之后的第二天,形成一种隐秘的交易。”
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消息一旦证实,无疑是罗马政坛的一颗重磅炸弹。
小克洛狄乌斯继续说道:“还有,这场和塞尔托里乌斯的仗打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结果。西班牙人真有那么难对付吗?我看未必,说不定塞尔托里乌斯和庞培之间也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可能……非常可能……”小卢西乌斯说,“这和我听到的消息非常接近。” 小卢西乌斯忍不住问道。“那他们交货的地点在哪儿?”
“就在布鲁斯图斯家的码头。”小克洛狄乌斯目光深沉,“也就是李锡尼娅嫁给特提乌斯时带过去的嫁妆。特腊契纳的一个码头。”
小克劳狄乌斯听到这里都傻眼了,他看了看小卢西乌斯,显然小卢西乌斯也非常震惊。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克拉苏和庞培之间的中间人很可能就是布鲁图斯家。”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消化着这惊人的秘密。
“所以我说了,别在那孩子身上使劲了,意义不大。特提乌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阁下如果实在是喜欢那高卢野种,你就让他去养嘛。”小克洛狄乌斯说,“重要的是让布鲁图斯家不会保着特提乌斯。你们不要以为布鲁图斯家重视马尔库斯就会放弃特提乌斯,谁家会这么做?不管特提乌斯干了什么,你们这算是欺负到人家家门口了,如果这都能忍下去,直接就不管特提乌斯,那么,以后罗马的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踩布鲁图斯家一脚了。”
“阁下你的意思是……”小卢西乌斯问。
“毁了他们的生意。让布鲁图斯家不再保着特提乌斯,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才是上策,这才能够给你大姐李锡尼娅出一口恶气。否则,布鲁图斯家死保着特提乌斯,你家是女方,你能怎么样?就算是卢库鲁斯·普雷斯坦又如何?就算你们赢了官司,大不了嫁妆退给你家,或者再赔偿一些,然后呢,你还能怎样?难不成能要了特提乌斯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