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耳的机械警报声，让宁今吓一激灵，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但这边是超级重罪犯区域，除了飞行的小型监视仪和轮流送饭的守卫之外，没有守卫会过来。
应该不是她触发的。
但她已在这里逗留好一会儿了，再不出去也会被发现。
“十三区和克罗蒂亚军校都在找老师的消息，需要我告诉他们吗？”宁今问疏华权。
“不用。”疏华权道：“该回去时我会回去的。”
“那老师保重。”
“看你又瘦了，身体不好，就少动用精神力，好好照顾自己。”
转身离开的宁今听到这句叮嘱，又怔了下，笑道：“老师放心，我亏了谁也不会亏待自己。”
宁今离开关押重犯的区域，刚出门就碰上一个穿同样铠甲的守卫，铠甲序号是117。
这里守卫太多，名字记不住，基层守卫就都用序号来排了，刻印在铠甲或者制服上。
宁今把自己声音压粗：“我正在送饭，外面怎么了。”
轰隆！
砰！
117号还没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
“你们两个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去抓入侵者！”
路过的守卫长看到两人，一声咆哮怒吼。
宁今收敛心神，跟117号回到监狱最大的A区大厅，在一片烟雾缭绕，枪炮声激烈中，对付入侵者的一众监狱守卫还不忘了把休闲活动吃饭的罪犯们赶回牢里。
有十多个蒙面的黑衣人，各自持着等离子枪和炸弹，跟监狱守卫对轰，像是在劫狱。
刚才似乎又发生过什么，大厅的地上有几行血迹。
一片混乱。
宁今想趁乱去资料室，却发现117号一直跟着自己。
宁今：“你不去抓入侵者吗？”
117号依旧没说话，指了指宁今。
宁今微顿：“你是说我不是也没有去？”
117号点头。
宁今：“……你是哑巴？”
117号顿了下，又点头。
宁今继续往外走，117号也紧跟在她身后。
宁今左拐右拐，117号也跟着她拐来拐去。
宁今舔了下牙尖：“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117号指了指自己身上序号，又指了指宁今，套在铠甲内的手来回比划了几下。
宁今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看不懂手语。”
117号：“……”
“抓入侵者！”趁117号怔愣，宁今掏出一把枪冲进大厅的混乱里，加入激烈的战斗。
宁今穿着笨重的铠甲，看着是冲上去打架了，实际上却径直从激光射线炮弹乱飞的大厅里穿过，借着混乱来到了另一边，往监狱深处的监狱长官办公的核心资料室去。
但快到资料室时，被甩掉117号又出现在身后，感应到他跟在自己身后的鬼祟身影，宁今眯了下眼睛，屏住气息侧躲在拐角。
等117号追过来时，猛地取出激光刃握着砍出去。
117号反应极快地后仰躲开，用铠甲手臂阻挡，被宁今击打得踉跄后退出好几步。
宁今并没再对117号发动攻击，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帝听白，开口说话。”
117号明显身子一滞，但并没有开口说话，双手又比划了一阵，指着外面的混乱。
宁今面无表情：“你头发从头盔里露出来了。”
117号一怔，下意识侧头往自己身后看。
并没露。
宁今在诈他。
可等帝听白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宁今：“三，二……”
“对不起。”在她数完之前，帝听白有些局促地开口。
本来，听到警报有入侵者，宁今知道不是自己，下意识地就想会不会是帝听白。
从重犯区域出来看到117号，还差点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
出来后看到外面混乱，并没有帝听白才松了口气。
可这个冒出来后，就一言不发装哑巴，比划着乱七八糟手语，一直阴魂不散跟着她的117号，让宁今潜意识想到帝听白。
但她不确定。
刚才那一句质问，就是诈他。
结果还真是，
宁今都气笑了：“我那天是怎么跟你说的？”
帝听白垂下脑袋，隔着银黑色的铠甲也能感受到那局促不安和慌乱：“我不是跟踪……”
“不是跟踪是什么？”宁今环臂靠墙冷笑：“要不是这里发生混乱，你还舍不得出来吧？”
“我……”帝听白修长苍白的手指蜷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控制不住……”
帝听白打开头盔护面，露出他那张冷艳俊美却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一双漂亮的眼睛雾蒙蒙的：“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就是担心你，我控制不住想要跟着你……”
帝听白色淡如水的薄唇蠕动着，声音轻得像烟，略有些哑：“如果你真的会讨厌我，我……”
他看着宁今冰冷的眼神，嘴张了几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了会儿。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长大的模样，一直没找到，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对不起。”帝听白脸色煞白地又给宁今道了句歉：“我以后……不会烦你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穿着铠甲的身影步伐沉重。
气息低沉，阴郁萦绕，驱不散的难过悲伤。
“等等！”宁今看着他背影，下意识开口。
帝听白步伐顿住，扭头看她，眼睛有些湿漉。
“你……我……”宁今有些不忍看他眼睛，别开头，含糊不清：“我没说讨厌你。”
帝听白眼睛亮起：“那你是同意我留下跟你一起了。”
“……”宁今扯了下嘴角。
从他们俩重逢相认开始，帝听白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明知道对不起，下次却还做，但那张漂亮至极的脸蛋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让她发不起来火。
宁今不是没怀疑过帝听白那可怜模样是在她面前故意装的，可帝听白本身的确挺可怜的。
每次看着帝听白那难过落寞可怜起来更显柔弱漂亮的模样，她就会莫名其妙心软。
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可能小时候那几天相依为命，对她也有影响。
宁今把一切都归根于此。
算了。
这大老远的，来都来了。
帝听白被帝家关的病态，还有点自闭，这里是死星，正混乱，万一他一个人再出什么意外，她会产生心理愧疚和负担的。
而且，她刚跟老师夸下海口说要救帝听白。
牛都吹出去了，她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宁今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有些郁闷地开口：“那你必须乖乖跟着我，一切听我指挥。”
帝听白周身阴郁瞬散，眉眼都明亮了起来，眼睛弯弯：“遵命，我的指挥官。”
“……”
就拿准她会心软了是吧？
宁今轻磨牙尖，面无表情：“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讨厌你了，我只是怕你死在这里，到时候帝家和第一军区找我和克罗蒂亚军校的麻烦。”
帝听白眼睛带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