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场诗:黄河九曲锁重关,鬼哭千峰战骨寒。修罗幡展腥风冽,佛子衣单浩气攒。怨魄成兵吞落日,慈光化刃破狂澜。须知地狱人间近,一念菩提万劫安。
话说永乐三年,中原腹地连遭兵燹,黄河水患未平,又逢旱魃肆虐,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那琉璃佛灯自奉天殿一役后,每逢人间疾苦便自发鸣响,灯芯金焰时明时暗,映得道衍和尚心头如坠铅块。这日他正于庆寿寺禅房打坐,忽见灯体剧烈震颤,底座业火莲子所化金叶竟渗出血色,映出黄河沿岸白骨蔽野之象。
“师父,北方怨气冲天!” 慧明小沙弥抱剑撞门而入,袈裟上沾满香灰 —— 原来他方才在大雄宝殿诵经,香炉突然炸裂,香灰竟聚成 “怨魂” 二字。道衍长叹一声,将佛灯收入袖中:“修罗族贼心不死,必是趁中原乱象,欲以怨魂炼就‘九幽修罗幡’。你速备马匹,随我往开封府去也。”
师徒二人昼夜兼程,行至黄河渡口,但见浊浪排空,两岸百姓扶老携幼,皆面如菜色。忽闻西岸传来阵阵鬼哭,黑云自地平线翻涌而来,隐约可见旗幡招展,幡上无数人脸痛苦扭曲,正是被修罗族摄取的怨魂精魄。道衍掐指一算,暗叫不好:“此乃修罗族禁术‘九曲黄河阵’,以怨魂为兵,借地利为牢,阵中藏有十八层地狱幻象,专困心怀善念之人!”
话音未落,黑云已至眼前,为首一员魔将青面獠牙,手持三丈高修罗幡,正是修罗族大君座下 “血河将军”。他狂笑道:“道衍秃驴!当年你毁我妹妹红莲法身,今日便让你葬身这九曲黄河阵,替我修罗族十万亡魂陪葬!” 说罢将幡一摇,黄河水竟逆流而上,化作十八道血浪,层层叠叠向二人压来。
慧明挺剑欲战,道衍却按住他的肩膀:“此阵借的是众生怨气,若动杀念,反会助长魔威。你且守住渡口,待我入阵破其根本。” 言罢踏灯而起,琉璃佛灯在掌心化作金桥,径直往黑云深处飞去。
阵中景象骤变,道衍但见黄沙漫卷,荒坟遍野,无数怨魂跪地哭号:“大师救我!我等皆因水旱之灾客死异乡,魂魄不得归乡啊!” 话音未落,血河将军的身影自坟堆中浮现:“秃驴,这些怨魂每夜喊冤,你听得下去么?不如将佛灯交与我,换他们转世投胎!” 道衍识破幻象,冷笑道:“你以禁术拘禁魂魄,强逼他们化为兵卒,何来慈悲?看我破你这虚妄之阵!”
说罢法诀一变,佛灯金焰化作万千光点,如春雨般洒向怨魂。光点所触之处,怨魂身上的血色锁链纷纷崩断,面容渐渐舒展。血河将军见状大怒,将修罗幡舞得如风车一般,幡上竟现出十八层地狱图景:刀山火海、拔舌剜心,皆是人间恶业所化。道衍只觉头痛欲裂,忽见灯中陈武的佩刀虚影浮现,刀身上 “太平” 二字大放光明 —— 正是陈武忠魂与众生愿力在护持心脉。
“众生怨,因苦而起;众生愿,由善而生。尔等困于怨海,却忘了心中那一点善念!” 道衍高举佛灯,大喝一声,“愿力所在,即光明所在!” 但见金焰暴涨,竟在阵中凝成一尊千丈高的弥勒佛影,弥勒佛开口大笑,震得九曲黄河阵层层崩塌,修罗幡上的怨魂纷纷化作光点,飘向天际。
血河将军见势不妙,欲要遁走,道衍袖中佩刀虚影突然飞出,斩落他半片幡角。那幡角落地之处,竟现出一座石碑,上刻 “河伯祠” 三字,原来此阵根基正是黄河水神祠中的残破神像。道衍叹道:“神祠荒废,怨魂无依,才被修罗族趁虚而入。慧明!你速召集百姓,重修河伯祠,以愿力镇住河妖!”
慧明在渡口正与修罗族喽啰周旋,听得师命,立刻脱下袈裟,以剑划地,高声喝道:“乡亲们!修罗族靠咱们的怨气作恶,若肯同心祈福,便可破了这妖法!” 百姓们虽面有惧色,却记起当年奉天殿外佛灯救民的传说,纷纷跪地合十,齐诵 “河清海晏,五谷丰登”。祷声一起,黄河水竟渐渐退去,露出河底金灿灿的泥沙,正是众生愿力凝成的 “护河金沙”。
道衍趁势将佛灯悬于河伯祠顶,金光照处,残破的神像竟自行修复,河伯神像眼中泛起泪光:“多谢圣僧!我受修罗族蒙蔽,误用怨魂之力,险些毁了黄河生灵。” 道衍合十道:“神佛无心,唯以众生心为心。你且护佑这一方水土,莫再让怨气聚成魔障。”
此战过后,修罗族十万怨魂兵烟消云散,血河将军带伤逃回修罗界,只留下半幅残破的修罗幡,被道衍收入佛灯底座,化作 “警世幡”,专记人间怨业。百姓们重修河伯祠,每日焚香祈福,黄河水患竟从此减轻三分。
慧明看着忙碌的百姓,忽然问道:“师父,为何修罗族总盯着怨魂?” 道衍望着佛灯中流转的金沙,缓缓道:“怨魂如乌云,愿力似阳光。乌云虽能蔽日,阳光终能破云。修罗族不知,这人间最厉害的法器,从来不是什么禁术幡旗,而是千万百姓心中不灭的善念啊。”
夜深人静,道衍独坐河伯祠顶,忽见佛灯底座的业火莲子又长出一片金叶,叶上竟浮现出 “修罗大君” 四字。他知这不过是前奏,更凶险的魔障还在后头,遂取出陈武佩刀,以黄河水洗净刀身,刀鸣之声竟与佛灯共振,惊起宿雁无数。
欲知修罗大君如何卷土重来,道衍又将如何化解这更大的危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