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初秋,师范大学的梧桐叶开始泛黄。厉承枭抱着一摞教案从教学楼出来,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远处篮球场上传来欢呼声,他眯眼望去,看见傅星沅正被学生们围着讲解战术,阳光下右眼尾的三颗泪痣格外生动。
\"厉老师!\"中文系的小干事追上来,\"下学期的实习安排......\"
厉承枭接过文件,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小干事盯着他遒劲的笔迹感叹:\"您这字真不像体育系的。\"
\"跟爱人学的。\"厉承枭嘴角微扬,目光又飘向篮球场。傅星沅似有所感,转头冲他比了个手势——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今晚吃鱼\"。
傍晚的教师公寓飘着红烧鱼的香气。傅星沅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厉承枭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鼻尖蹭着他颈侧的汗珠:\"系里要评副教授了。\"
\"你肯定行。\"傅星沅偏头躲他的胡茬,\"别闹,鱼要糊了。\"
\"我说你。\"厉承枭扳过他身子,\"你带的班高考成绩全市第一......\"
傅星沅突然往他嘴里塞了块鱼肉:\"尝尝咸淡。\"
厉承枭被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就像五年前那个雪夜,他明明怕傅星沅会走,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吞下对方给的所有甜。
饭后,两人挤在阳台上看星星。厉承枭忽然说:\"村里来信了,说咱们捐的图书室建好了。\"
\"李婶还寄了腌菜。\"傅星沅笑着指指厨房,\"就搁在......\"
话音未落,厉承枭已经吻了上来。这个吻带着酱香味,温柔又霸道。五年来,他们从知青变成大学生,从学生变成老师,唯一没变的是这个怀抱的温度。
夜风拂过窗台上的绿植——那是从村里带来的野花种子,如今在阳台上开得正好。傅星沅靠在厉承枭肩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校长说想调你去市重点......\"
\"不去。\"厉承枭斩钉截铁,\"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星光落进两人交握的指缝里。当年晒谷场上的糙汉如今能写一手好字,而那个总被人说\"靠脸吃饭\"的傅知青,已经成了学生口中\"最可怕的数学老师\"。
楼下有学生骑车经过,车铃叮当作响。厉承枭突然将傅星沅打横抱起:\"睡觉。\"
\"才八点......\"
\"明天早课。\"厉承枭理直气壮地踢上卧室门,动作却轻柔地把人放在床上。傅星沅笑着去揪他耳朵:\"厉老师,你这是假公济私。\"
厉承枭抓住他作乱的手,十指相扣按在枕边:\"跟傅老师学的。\"
月光透过纱帘,将两个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远处传来隐约的火车鸣笛声,像是某种遥远的回响——那是他们共同走过的五年,还有即将共度的,无数个五年。
又一个春天,师范大学的樱花开了又谢。厉承枭站在操场边吹哨子,体育系的学生们正在做引体向上测试。他眯着眼在本子上记录成绩,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厉老师。\"傅星沅抱着一叠试卷走过来,白衬衫袖口沾着粉笔灰,\"晚上系里聚餐,别忘了。\"
厉承枭伸手拂去他肩头的一片樱花瓣:\"你头发长了。\"手指不经意擦过颈侧,引得傅星沅轻轻一颤。
学生们发出起哄的嘘声。有个胆大的男生喊:\"厉老师,傅老师,你们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傅星沅耳尖泛红,厉承枭却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再加五个引体向上!\"
傍晚的教师食堂格外热闹。酒过三巡,系主任拍着厉承枭的肩膀:\"小厉啊,市里要组建青年教师篮球队,点名要你当教练......\"
\"他最近在写论文。\"傅星沅突然插话,右手在桌下悄悄按住厉承枭的膝盖,\"恐怕没时间。\"
回家的路上,厉承枭一直没说话。直到公寓楼下,他突然把傅星沅抵在梧桐树干上:\"为什么推掉?\"
\"你忘了上次腰伤多严重?\"傅星沅戳他胸口,\"再说那篇农村体育教育的论文......\"
\"你看了?\"
\"某人的草稿就摊在书桌上。\"傅星沅仰头看他,眼尾的泪痣在路灯下若隐若现,\"写得很好。\"
厉承枭喉结滚动,突然弯腰把人扛上肩头:\"回家。\"
\"放我下来!\"傅星沅捶他后背,却忍不住笑出声。路过的小区保安早已见怪不怪,笑着摇摇头。
公寓里,书桌上摊开的论文旁边摆着个相框——五年前的毕业照上,两个穿着学士服的年轻人站在校门口,厉承枭的手紧紧搂着傅星沅的腰。
\"对了,\"傅星沅从抽屉里取出个信封,\"村里寄来的照片。\"
新建的小学操场上,孩子们围着他们捐的篮球架玩耍。照片角落,李婶和大牛站在当年知青点改建的图书室前,笑得见牙不见眼。
厉承枭摩挲着照片,突然说:\"暑假回去看看吧。\"
窗外,晚风拂过梧桐树沙沙作响。傅星沅靠在他肩头,轻轻\"嗯\"了一声。茶几上摆着明天要批改的试卷,冰箱里塞着学生送的野菜,阳台上那盆从村里带来的野花又冒出了新芽。
这就是他们用五年光阴,一点一滴垒起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