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的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
傅星沅垂着头，银白长发散落在肩头，遮住了半边面容。阎烬临走前调高了室内温度，此刻他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悬成一颗晶莹的水滴。
“滴答”。
汗珠砸在地面上，声音在寂静的囚室里格外清晰。
傅星沅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他轻轻挣动右手，特制锁链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这种合金能抑制雄虫的精神力，但对雌虫的肉体力量毫无作用。他完全可以轻松挣脱，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等一个契机。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傅星沅立刻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门滑开的瞬间，他故意让锁链发出较大的声响，像是挣扎过的样子。
“老实点！”一个陌生雌虫的声音喝道。
傅星沅抬头，看见两名军雌押着餐盘站在门口。他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走廊尽头那个高大的身影上——阎烬背对着这边正在与副官交谈，暗红色披风垂落，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统帅说了，不能饿死你。”军雌粗鲁地把餐盘放在地上，“吃吧。”
傅星沅扫了一眼——营养剂和清水，刚好维持生命的最低标准。他轻笑一声：“你们统帅就这么怕我？连餐具都不敢给？”
“你！”军雌怒目而视。
“怎么回事？”阎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名军雌立刻退到一旁，低头行礼。
傅星沅抬眼，正对上阎烬那双琥珀色的竖瞳。这位年轻的统帅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色军装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健硕的身躯，腰间配枪泛着冷光。
“你的狗连饭都不会喂。”傅星沅懒洋洋地说，故意让锁链又响了几声，“还是说，阎统帅打算亲自喂我？”
阎烬的眼神暗了暗。他挥手示意军雌退下，然后大步走到傅星沅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激将法？”
“有效就行。”傅星沅微微仰头，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
阎烬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单膝跪地，拿起营养剂。他的动作出奇地轻柔，捏住傅星沅的下巴，将营养剂凑到他唇边：“张嘴。”
傅星沅没有反抗，顺从地含住管口。在阎烬挤压营养剂的瞬间，他故意让少许液体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滑落。阎烬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滴浅绿色液体，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满意了？”阎烬声音低沉。
傅星沅舔了舔嘴角：“味道真差。”
阎烬突然伸手，拇指重重擦过他的唇角，将那点残留的营养剂抹去：“挑剔的俘虏没有资格抱怨。”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傅星沅敏锐地察觉到阎烬指尖的颤抖，而阎烬则震惊于指腹下那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这根本不像一个雄虫该有的肌肤质感。
太奇怪了。
阎烬猛地收回手，站起身后退两步，眉头紧锁。他盯着傅星沅看了许久，突然问道：“你用的什么信息素遮盖剂？”
傅星沅心头一跳，但面上不显：“怎么？阎统帅对我的信息素这么感兴趣？”
“回答我。”阎烬的声音冷了下来。
傅星沅轻轻挣动锁链，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普通松木香，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他抬眼直视阎烬，“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阎烬在心里说。从昨天开始，他就时不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某种花卉，与他记忆中傅星沅的信息素味道完全不同。
更诡异的是，那股香气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想要靠近，想要...占有。
这不对劲。雄虫之间会互相排斥，绝不会产生吸引。
“你最好别耍花样。”阎烬最终只是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傅星沅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刚才故意释放了一点点曼陀罗信息素，看来效果不错。阎烬显然察觉到了异常，但骄傲如他，绝不会承认自己被“死对头”的信息素所影响。
接下来的三天，阎烬没有再出现。但傅星沅能感觉到，囚室外的守卫增加了一倍，而且每隔两小时就会有人来检查他的状况。
第四天清晨，当军雌再次送来营养剂时，傅星沅故意打翻了餐盘。
“我要见阎烬。”他声音虚弱但坚定。
军雌面露难色：“统帅很忙。”
傅星沅抬起头，银发滑向两侧，露出那张足以蛊惑人心的脸：“告诉他，如果他今天不来，就永远别想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军雌明显动摇了。在虫族社会，即使是被囚禁的雄虫也拥有不可小觑的地位。半小时后，阎烬大步走进了囚室，身上还带着星际尘埃的气息，显然刚从某个任务归来。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阎烬冷声道。
傅星沅微微一笑：“我想洗澡。”
阎烬眯起眼睛：“你耍我？”
“堂堂统帅，连俘虏的基本卫生都不保障？”傅星沅轻轻扯动锁链，“还是说，你怕我跑了？”
阎烬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按下通讯器：“准备我的私人浴室，派四个精锐看守。”他转向傅星沅，“我给你十分钟。”
傅星沅被解开锁链时，故意踉跄了一下。阎烬下意识伸手扶住他，两人身体短暂相贴。傅星沅能感觉到阎烬瞬间绷紧的肌肉，以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站稳。”阎烬迅速松开手，声音有些沙哑。
傅星沅低头掩饰笑意。在前往浴室的路上，他暗中观察着这座军事堡垒的结构。
三层防护网，七个哨卡，每个转角都有监控。阎烬的住处位于最核心区域，守备森严。
浴室门在身后关闭，水汽氤氲中，傅星沅终于有机会查看这具身体。原主留下的伤疤已经被修复，现在的肌肤光洁如新生。
他抬手嗅了嗅手腕内侧，继而察觉到自己身上曼陀罗的信息素味道比前几天更明显了，看来身体正在逐渐适应他的灵魂频率。
他必须小心控制释放量，既不能太弱让阎烬察觉不到，也不能太强引起怀疑。
十分钟后，傅星沅穿着阎烬准备的黑色浴袍走出来。浴袍对“雄虫”来说太大了，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大片锁骨。湿漉漉的银发垂在脑后，更显得那张脸精致得不真实。
阎烬站在窗前，听到动静转过身，瞳孔猛地收缩。
“谢谢。”傅星沅轻声说，“舒服多了。”
阎烬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着他。傅星沅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那是雄虫精神力波动的征兆。他故意让浴袍腰带松了松，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