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月一把甩开她的手,漫不经心道,“身世,难不成是关于我爹的?”
林母语气笃定,得意的说道,“是关于你爹的,你一定想知道。”
林夕月低头玩着头发,语气淡漠平静,毫无波澜。
“你错了,我不想,我根本不稀罕什么父爱母爱。
再说了,一个从来没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父亲,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不要也罢。”
林母顿时急了,如果林夕月当真无欲无求,那她肯定不会帮着自己寻回外孙们。
想到正在备受折磨的三个孩子,林母心如刀绞。
她急促的喘息了几声,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气息又弱了几分。
林母强撑着身体说道:
“你亲爹他不是不要你,是当年,你爹,不,你舅舅他从中作梗,你亲爹才……
总之,你帮我找回孩子,我一定把他的事全部告诉你,我发誓!”
林夕月站起身,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算了吧,相比之下,我更关心,能不能让那三个小崽子受到惩罚。”
她的任务对象就是三胞胎,可不涉及什么身世问题,她才不会本末倒置。
林母不解又茫然的质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他们?他们不就是当初,骂了你几句后娘吗?
他们还小,根本不懂事,都是那个老妖婆背后教唆的,你就原谅他们吧。”
林夕月意味深长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他们上辈子欠下的虐债。”
林母完全听不懂,一脸的懵逼和无语,看林夕月的眼神,和看神经病没两样。
“别走,你别走……”
看着林夕月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开,林母急的老泪纵横,伸着胳膊想去拉她。
可惜她的身体已完全垮了,根本没有力气。
当天夜里,心力交瘁的林母,再也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噩耗,无声无息的去找她男人和闺女了。
林家再次举办了丧事。
接连办了两场白事,一时间,周围的邻居们对林家同情不已。
只是,他们同样的唯恐避之不及,见了面都是绕道走的,生怕沾染上林家的晦气。
而接连失去爹娘的林昌同,被打击得身体彻底垮掉,昏迷的次数,比醒着的次数要多得多。
日子就在工作,和观看程建国父子的实况转播中,匆匆划过,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这日,林夕月下班回家,在胡同遇到了身穿绿色制服的邮递员。
多次来这里送信,邮递员和林夕月已经很熟悉了。
他笑着递来一封信,上面盖着部队的戳,“林同志,你的信,部队上的,是你对象吧!”
林夕月一愣,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接过了信封,“谢谢。”
“不谢不谢,都是应该的。”邮递员乐呵呵的离开了。
“月月回来了,我做好饭了,快来吃吧。”
林夕月刚推开院门,就看到袁爱萍站在院里,正笑靥如花的看着她。
这半年来,在林夕月的带动下,袁爱萍不仅学会了反抗丈夫的暴力,还学会了主动与人倾诉。
她把自己在娘家时,所受的委屈和不公,毫无隐瞒的向林夕月倾诉了一遍。
林夕月静静听完一切,而后轻柔的为她擦去眼泪。
告诉她都过去了,以后,她的人生自己做主,所谓的娘家丢弃就好。
袁爱萍哽咽着点头,扑在小姑子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
不知是不是,压抑太久后得到释放的缘故,从那之后,她的性格就发生了剧烈变化。
整个人变得活泼开朗,爱说爱笑。
“嫂子,辛苦你了,明天我来做饭。”林夕月把车子停在院里,抬头笑着说道。
袁爱萍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车筐里的信封,目光呆愣愣的。
咦,这好像是部队的邮戳,那字,好像是她哥写的。
没错,她哥的字她认得,笔画刚劲有力,字体龙飞凤舞。
袁爱萍很自然的问道,“月月,这是我哥的信吗?你帮我拿回来了?谢谢!”
林夕月老脸一红,“是你哥的信,只是……是给我的。”
袁爱萍吃惊的看着林夕月,为什么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楚,连在一起她就不懂了呢?
“你们,你们两个……”
林夕月干脆大大方方的回道,“我们谈对象了,不过也才一周而已。”
上周袁定风来信,询问她能否当自己的对象,她去信说可以,这应该就算确定关系了吧?
袁爱萍先是听的瞠目结舌,而后就是狂喜。
喜欢的小姑子变成了亲亲大嫂,她们的关系将永远密不可分。
袁爱萍兴奋的冲上去,一把抱着林夕月开心不已。
“太好了月月,不,大嫂!我真的好高兴。
你和哥哥真不够意思,瞒的我好苦。
大嫂你知道吗,以前,我总担心哥哥娶了媳妇以后,新嫂子会不喜欢我,然后哥哥也会慢慢疏远我。
也怕林昌同将来不在了,我和你的关系会越来越远。
现在好了,咱们永远是一家人,哈哈哈哈。”
林夕月干笑几声,揽着她进屋,慢慢解释起自己和她哥的事。
听到原来自己还是他们两人的媒人,袁爱萍更得意了,笑的合不拢嘴。
她干脆起身,又走进厨房,做了顿红油赤酱的五花肉,以示庆祝。
同一时间,西南军区。
袁定风站在团长办公室门外,摸了摸口袋里的申请表,神色异常激动,嗓音洪亮的喊道:
“报告!”
屋内传来中气十足,浑厚有力的男音。
“进来”
看到推门而入的袁定风,许团长笑着问道,“是定风呀,找我什么事?”
袁定风红着脸,递上一张纸,“报告团长,这是我的结婚申请。”
许团长拍拍他的肩膀,笑容欣慰。
“你小子行啊,自己就把对象搞定了,不用组织上操心,不错不错!”
想到那双清澈含笑的眸子,袁定风眼神变得温柔,笑着说道,“团长,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许团长也笑着接过申请表。
“行,我会尽快安排人去核查,只要这姑娘的身份没问题,就尽快给你批下来,放心吧,不耽误你结婚!”
他话音一转,有些惋惜道,“原本有个任务还想交给你,现在……”
袁定风收敛笑容,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团长,我是名军人,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因为私事影响任务。”
许团长有些犹豫,“这个任务很危险,你这结婚的当头,万一……”
袁定风行了一个军礼,声音坚定有力。
“报告团长,请让我去,如果……如果我牺牲了,这封申请书,您就当没看到过。”
许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军人就是这样,一切个人感情,都没有国家利益来的重要。
三周后,正在供销社上班的林夕月,看到袁爱萍满脸是泪的找了过来。
林夕月神色一顿,手下一个不稳,刚包扎好的糖果,散落在柜台上,发出雨点般的噼啪声,清脆,却毫无生机。
她声音发紧,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大嫂,出什么事了?”
如果是林昌同出事,袁爱萍不会如此悲伤,那么就是……
林夕月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果真,袁爱萍哭着扑了上来,声音哽咽着说道:
“大嫂,是大哥,大哥他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呜呜呜……
他们说情况不太好,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去见,呜呜,去见最后一面。”
林夕月内心阵阵抽疼,面上却愈发镇定。
“这样,我去找刘主任请假,你也快回收购站请个长假。
一会儿我们火车站见,一起买火车票去看你大哥。”
袁爱萍声音沙哑,“嫂子,你去请假吧,我已经请好了。”
“好,等我!”
林夕月脚步飞快的跑去主任办公室。
一听林夕月的对象是名军人,目前重伤昏迷,刘主任二话不说,就批了两周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