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丞相府。
“陛下这几日情况如何？”
面对章闻玉的询问，黑衣人低下头。
“启禀丞相，自第一批裁军起，陛下便一直在承清殿中处理政事。”
“偶尔去御花园散心，或是召见六部几位大臣议事。”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举动了。”
章闻玉眼神轻动，却只是道。
“龙武卫呢？”
“第一批裁军名单下来时，龙武卫曾经出现过短暂的动荡。”
“但在陛下的葵花常侍和锦衣卫的镇压下，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如今宫中龙武卫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只剩驻扎在城中的龙武卫。”
章闻玉抚摸着胡须，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们应当是收到门阀世家的警告了，这才如此安静。”
“看来皇甫明，已经在准备回程的路上了。”
话音落下，眼前黑衣人的脑袋越发低了。
“一切如丞相所言，属下刚收到消息，皇甫明接到世家的传信，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大概不出半月，便会抵达帝都。”
如今帝都虽然暗流涌动，但明面上，仍是一片祥和。
而章闻玉虽然和两边都未有过过深的接触，却能对世家的举动猜得一清二楚。
作为三朝元老的敏锐嗅觉，可想而知。
章闻玉对此轻哼了一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事实上，真正让他不解的，是方辰的按兵不动。
在他看来，这位新帝近来的一系列举动，无疑都是在针对世家。
那么，无论是处理龙武卫，还是针对世家。
都自然是在皇甫明回来之前完成最好。
可如今看来……这位新帝，似乎有些雷声大，雨点小了。
但这位新帝登基以来，所展现的手腕堪称老辣。
应当不可能犯下这样幼稚的错误才是。
这也是章闻玉至今都想不透的问题。
……
承清殿。
已是深夜，大殿中却仍然是灯火通明。
却又别有一番安静。
仙鹤铜炉中，升起凝神安志的袅袅熏香。
方辰坐在桌案前，正在阅览手中的密信。
时不时提起朱笔，在信上留下标注。
突然，方辰似有所觉般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虚空处。
那双漆黑无波的双眼，蒙上一层淡淡的金气。
正是天子望气术发动的样子。
就在刚才，方辰感觉到，承清殿的偏殿中，传来一阵奇特的波动。
甚至有引起天地异象的趋势！
而在用天子望气术观察过后，方辰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曹公公。”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出现在承清殿的大殿上。
就像是凭空出现般悄无声息。
可神奇的是，就在那道身影出现后，承清殿内所燃烧的数百盏烛火。
竟然同一时间，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笼罩般。
明亮的灯焰被压制的越来越黯淡，就像是随时会熄灭似的！
但四周却没有任何风流动的痕迹。
方辰知道，这并不是风所导致的。
而是眼前之人突破时，所释放的武者气息。
对周遭气息所形成的压迫。
只不过，这些气息还没触及方辰，便在人皇龙气的威压下，瞬间冰消雪融。
“奴才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公公跪在地上，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如何，突破了？”
方辰目光落在曹公公的脸上。
比起闭关之前，曹公公的样貌又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
原本几乎全白的头发，如今已是半黑半白。
不仅脸上血色浓郁，就连皱纹也少了许多。
整个人看起来，都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而当方辰用天子望气术观察曹公公时，对方的筋骨脉络强健了不少。
气血更是充盈，宛若一名中年人。
“多谢陛下赐药，让奴才的修为又更进一步。”
如今的曹公公，即便放眼天下，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可在方辰的面前，他的姿态依然放的很低。
“奴才闭关这几日，不仅突破了先天中期。”
“对赤蛇缚真龙，天罡童子功这两种功法，也都有所领悟。”
不等方辰再开口，曹公公便主动将这次闭关的收获一一道来。
“那就好。”
方辰点头，随后将装有三千红丝的盒子，连同刚刚写好的密信一起丢给曹公公。
“这三千红丝，是朕命武备院的铁疯子打造。”
“细若毛发，柔韧锋利，刀枪难伤，水火不侵。”
“若是灌注内力，可随使用者心意舒展。”
“与你修炼的新功法正好合适。”
曹公公双手恭敬接住方辰丢来的东西，满脸感激。
“奴才多谢陛下。”
这一次，曹公公并没有太多话。
他受过方辰太多恩惠，唯有以实际行动报答。
“既然你已经出关了，朕正好有一件事，交给你办。”
方辰手指轻点桌面，淡淡道。
“如今又有一批龙武卫，企图入宫驻扎。”
“你拿着这份名单，凡是上面的人，全部翦除。”
听到方辰所言，曹公公扫了一眼怀中密信。
上面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数百个名字。
“奴才领旨。”
“可要带葵花常侍？”
仿佛知道，方辰只是在和自己说笑一般。
曹公公展颜一笑，唇红齿白，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气森森。
宛如笑面阎罗一般的感觉。
“区区小事，何必用其他人出手呢？”
“奴才一人即可，天亮前，必回来禀报陛下。”
说完，曹公公向方辰俯首行礼，紧接着，人影便消失在大殿中。
“有实力，就是自信啊。”
方辰摇头笑了笑。
连一向谨慎低调的曹公公，都敢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了。
“看来朕也得抓紧时间，突破先天了。”
方辰低声道。
大殿外，曹公公一身黑衣，褪去笑容的脸上，一双眼睛注视着深邃的黑夜。
冷冷散发着寒光。
他打开手中的锦盒，取出里面的三千红丝缠绕在手掌上。
天生雪白的皮肤，和鲜艳的红丝，对比鲜明。
在黑夜中，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陛下要你们三更死，谁敢留你们到五更。”
曹公公眼神闪动着寒光，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