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臣与看着面前的纸杯,忽然问:“只是替之晴坐了一年牢,你就这么恨我?”
“只是?一年牢?”莫苒苒嘲讽,“你知道这一年牢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人生从此有了污点,它会成为一个定时炸弹,只要被人翻出来,就能轻易毁掉我。”
“如果我去找工作,公司不会要一个有前科的人,意味着我以后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人指指点点。陆臣与,你在毁掉我。”
你在毁掉我。
短短五个字,却骤然压得陆臣与心头一沉。
他下意识为自己辩护:“不会有人知道你坐过牢的事,你也不用去工作,就在家里做好一个合格的妻子,只要你是陆太太,就不会有人敢对你指手画脚。”
莫苒苒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不想再解释,懒得再开口,这段婚姻走到这里,除了沉默以对,她再没有别的手段去对抗对方对她的反复伤害。
在对方眼里,她的人生不重要,她的需求不重要,她曾经被他那群好友,被他们那个所谓的上流圈子里的人所轻视他也不曾在乎。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总不能为了对方的脸面自尊,就继续任由对方蹉跎自己的人生。
他可以把她的自尊和真心踩在脚下任意践踏,但她不能甘心被他践踏。
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桌上的水都冷了,陆臣与才重新说话:“你执意离婚,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莫苒苒直接笑出声。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你刚才看见我从商总的车里下来了,对吧?说实话吧陆臣与,这个婚要是再离不掉,我真的会去勾引他,借他之手达到我的目的,你应该清楚,他有这个实力。”
陆臣与呼吸一窒:“你敢!”
莫苒苒没说话,用沉默告诉他,她敢。
为了离婚,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半晌。
陆臣与始终看不出她有哪怕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他脑子瞬间冷静下来,甚至冷静得近乎无情:“我同意离婚,但我有条件。”
莫苒苒还是习惯这么冷漠的他,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陆臣与道:“跟我离婚之后,你不能招惹我身边任何一个人,包括商砚。”
他身体往后靠去,带着那种上位者的俯视姿态,仿佛进行一项居高临下的施舍:“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以我前妻的身份出现在我朋友的婚礼上。你同意,明天就可以去民政局。”
莫苒苒:“你威胁我?”
“如果你没有动过别的心思,这又怎么算得上威胁?”陆臣与冷冷勾起唇角,“还是说,你早就为自己找好了下家?”
莫苒苒:“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陆臣与冷笑:“呵,我就知道。”
他冷不丁地突然问:“你和商砚上床了吗?”
莫苒苒心里涌起浓浓的厌恶:“如果你希望,我当然也可以。最后媒体曝出来我和你双双出轨,大家一起丢人。”
她以为陆臣与听到这话会生气,却没想到他却仿佛松了口气般,看向她的眼神竟有些欣慰。
陆臣与确信她是因为替之晴坐牢的事,始终过不去那道坎,她性子顽强但也倔,他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端起杯子里已经凉透的水一口喝光,起身直接下达通知:“你撤掉诉讼,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去民政局登记离婚。”
莫苒苒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总算有了一点笑意:“希望陆总准时到达。”
陆臣与咬了咬牙,呵,离婚就这么让她高兴么?甚至在自己面前装都不愿意装了。
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不送送我?”
莫苒苒把水杯扔进垃圾桶,起身。
陆臣与心情轻快了些,他就知道,她只是在赌气,让她把这口气发泄出来了,她就还是会变得和以前一样乖顺。
他前脚走出门,下一秒,房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
“……”
陆臣与的脸色瞬间青白交错,怒意压了又压,最后还是忍住了把门敲开的冲动,转身离去。
陆臣与走后,莫苒苒给夏知微打了个电话,说了陆臣与同意离婚的事,夏知微也替她高兴,“能离掉最好,闹得太难看了对你来说更不利。”
没有公司和剧组会愿意冒着风险选择一个官司缠身的演员。
莫苒苒又让她自己看了下合同,夏知微看着标出来的容易有纠纷的条例,诧异道:“你都已经标出来问题了,还需要我帮忙看?”
莫苒苒没跟她说是商砚帮忙看的,只说:“刚好今天和朋友一起吃饭,让他过了一眼。除了这几项,就没有别的问题了吧?我经纪人说,明天会补一份协议给我,将我的要求加进去。”
“合同没问题,但我建议你再和公司谈一谈,尽量把对赌金额再降一降,如果三年之内你没有完成对赌内容,你就要签下五十年的长期合约,并且在后续的任何商业活动中只能拿到低于百分之十的分成,相当于直接卖身打黑工了。”
莫苒苒当然清楚这一点,她突然想到下午商砚提过的交易,当时那一条捷径就摆在她面前,但她还是放弃了那个能够让她省去很多麻烦的机会。
她说:“那我再和赵姐谈谈。”
不过她心里清楚,商砚下午的时候没提这一点,恐怕正如钟艳所说,这份合同已经是赵姝与公司周旋后的结果。
而商砚作为幕后大老板,肯定不会轻易干涉旗下公司的正常运作。
对赌协议本身就是个大坑,只不过是莫苒苒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她和夏知微聊了半个小时,记下了夏知微说的有关合同的坑,听到她那边一直有人在催促,莫苒苒道:“那你先忙吧,等你忙完,我请你吃个饭。”
“oK,保持联系。”
“好。”
莫苒苒放下手机时,看到了桌上放着的商丹青忘记带走的水杯,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那个孩子和她才住了几天?
她却已经开始惦记她了。
她用力地搓了搓脸,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清空,便去洗漱了。
她早早地睡下,翌日一早,她比平时起得更早了一小时,做好早餐送到了医院。
在九点之前,带着结婚证到了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