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被砍中,这人世间的美色,从此再与西门庆无缘!
饭可以少吃,酒可以少喝,这美色,他西门庆可少不得!
“大郎!别!我给!”
西门庆“给”字才出口,武大郎的菜刀也堪堪收住。
武大郎在心里骂道:真是个贱种!
西门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人,真狠!
武大郎要潘金莲到对面铺子讨来笔墨纸砚——
让西门庆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写欠条!
西门庆扭扭歪歪地写道:
“西门庆借武植白银一万两,两日内结清。”
“大官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要体面?”
武大郎一把夺过笔,另拿一张纸,笔走龙蛇,写道:
“阳谷县西门庆奸淫武植之妻潘氏,并下药意图将其毒死。
今自愿赔偿武植白银一万两,两日内偿清。
偿清之后,各不相干,再无争执。”
武大郎不是目不识丁吗?
居然写得一手好字,所有人都震惊了!
难道,武大郎是妖魔附体?
不然,眼前的这一切无法解释!
西门庆再也没了脾气,只好照着抄写了两份。
“大官人,按手印吧!”
西门庆迟疑了一下。
武大郎一把抓过西门庆的手,蘸了印泥,按了下去。
欠条到手,武大郎吹干了墨迹,收入怀中。
“西门大官人,磕三个响头,就可以滚了!”
西门庆如蒙大赦,真的磕了三个头,爬起身来,一溜烟跑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武大郎,老爷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看着西门庆抱头鼠窜的背影,武大郎高声喊道:
“西门大官人,可不要跟我耍心眼!
景阳冈的老虎,我兄弟打得,我也打得!”
潘金莲双眼迷离地看着武大郎,似乎从未见到过他。
“哈哈,堂堂西门大官人,竟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你懂什么!西门大官人手眼通天!
听说还是蔡太师的螟蛉之子,他老人家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么说起来,武大郎捅大篓子了?”
“谁说不是呢!看吧,武大郎这回死定了!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老婆,怕是要赔进去了!”
街坊们说着,笑着,叹息着,都散了。
“贱人,你过来!”
待围观之人散去,武大郎叫过愣在一旁的潘金莲。
“这物件,西门庆在你身上用过吗?“
武大郎指着西门庆的银托子问道,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刀。
“大郎……没……没有!”潘金莲喉咙发紧,一脸羞涩。
“有没有不重要!去送给门口卖梨的郓哥儿吧。
没他报信,老子到现在还被你们这奸夫淫妇和老虔婆蒙在鼓里呢!”
“大郎,这……不太好吧?”潘金莲有些迟疑。
郓哥儿可是阳谷县有名的大嘴巴。
这银托子若是到了他手里,怕是要天天在街上大讲《西门大官人之银托子传奇》了。
武大郎要的就是这效果!
对付一个人,没什么多余的手段——
先在肉体上将他搞痛!
再从精神上将他搞臭!
“怎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舍得?”
“谁跟那淫贼一日夫妻百日恩!”
潘金莲啐了一口,如一团炭火一般扑进武大郎怀中:
“奴家的官人,只能是大郎。
奴家生是大郎的人,死是大郎的鬼!”
武大郎一把推开潘金莲:“那还不快去!”
潘金莲赶紧带了银托子出门。
片刻后,潘金莲回来,却见武大郎手里拿着两张纸。
“官人,这是什么?”
“休书。”
潘金莲吃了一惊:“你要休了奴家?”
“你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谋害亲夫的贱人,却是留你不得!”
自己以后要干大事的,必须跟潘金莲切割清楚!
否则,他将一辈子活在西门庆的影子里,永世不得翻身!
“官人……真要这样吗?奴家错了!
从今往后,奴家一定痛改前非!”
潘金莲早已花枝乱颤,泪眼婆娑。
“这种贱人,留你何用!你不是贪图西门庆的钱吗?
老子现在给你一纸休书,你去找他正好!”
“官人!奴家……”
潘金莲拉着武大郎的衣袖,哭得撕心裂肺。
武大郎将休书按了手印,递给潘金莲:“你自由了!”
“官人!“潘金莲瘫坐在地。
“奴家跟你这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前些日子给张家缝寿衣,针脚密得眼睛都花了,才换得两三升米!”
武大郎正要开口,潘金莲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你说奴家水性杨花,可你知道西门庆那淫贼怎么说?
他说:你这老婆,身上一个金器银器都没有,倒像个叫花子!
还有你,又矮又穷又没能力,这也罢了,还木讷!
每天卖完炊饼回来,倒头就睡,连句体己的话都没有……”
武大郎见潘金莲哭得梨花带雨,一言不发。
妻美而无能,这就是原罪!
但那是武大郎的原罪,他现在是祁厅长!
他要替武大郎洗刷这一切!
他用力推开潘金莲,将那三十两银子揣在怀里,大跨步出门而去。
见武大郎拿着银子出门去,潘金莲急了:
“官人,你拿那么多钱出去干什么?”
“要你管!”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刻钟之后,武大郎来到了城西的张老汉铁匠铺。
他很清楚,西门庆什么人,他的这一万两银子可没那么好拿!
你要他的银子,他要你的命!
谁的万贯家财不是血染出来,命填出来的!
最快今晚,西门庆必会杀上门来!
所以,他必须做好准备!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赤手空拳,怎么能行!
至少,要有一件趁手的兵器!
“大郎,你痛打西门庆的事,早就传遍全城了。
以前没看出来,真是条汉子!
你是——要买兵器防身吧?”
也是,得罪了西门庆,不知能不能活过今晚!
武大郎点点头。
“你自己选吧。”
铺子里摆满了各式刀具——菜刀、柴刀、镰刀,也有朴刀。
“有剑吗?”
张老汉带着武大郎走到里间——
打开一个黑漆的柜子,里面放着几把长剑。
这年头,用剑的人太少了!
武大郎随手取出一把,看了看,又比划了几下。
这做工,跟祁厅长收藏的定制版龙泉宝剑自然没法比!
不过,好在古朴大方,不轻也不重,很是称手。
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上乘水平!应对普通人,足够了!
“多少钱?”
“大郎,不瞒你说,这是老汉用灌钢法千锤百炼打出来的。
换作别人,我非要四十贯不可。
看在你痛打西门庆这淫贼的份上,打个对折吧。”
二十贯就是二十两,相当于现在两万块,可不便宜!
武大郎没有丝毫犹豫,付了银两,拎着长剑,往家中走去。
路过银匠铺时,顺便买了一支金钗,正好十两银子。
晃了一圈回来,武大郎又是身无分文。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还是得想办法搞钱!
怎么来钱最快?除了西门庆,他想不到第二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