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最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拓跋甘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丝毫不见一丝喜悦。
他心中正感到奇怪,随即意识到情况不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不好,乌桓人也撤退过来了,这必然意味着后面的追兵不远了。
丘力居和难楼正拼命逃命,突然发现前方大批鲜卑人堵住了去路。
他们先是感到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随后,愤怒占据了他们的内心,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群鲜卑人竟然在危急时刻抛弃了乌桓人,自己先逃命了!
其实,丘力居和难楼本与种花部落并无仇怨,他们之所以卷入这场战斗,完全是受了拓跋甘和柯最两人的蛊惑。
原本想着能分得河套的地盘,捞点好处。
但现在不仅什么都没捞到,还差点丢了性命。
他们咬牙切齿,心中充满了恨意,暗暗发誓,若能逃得一命,定要让这些鲜卑人来偿还这笔血债。
早有鲜卑人将前面有兵马挡路的消息告知了丘力居和难楼两人,两人也是脸色大变。
为了尽快逃离战场,丘力居和难楼下令将地上战马尸体和战死的士兵统统丢进路旁的壕沟,试图清理出一条通路。
鲜卑人和乌桓人也难得地合作了一把,无数的士兵将地上人和马的尸体抛入壕沟。
填平了道路后,他们齐声呐喊着,朝刘昆的步兵大阵发起了亡命的冲锋。
刘昆的步兵大阵坚守在前,虽然敌军汹涌而来,但他们努力维持着阵型的完整,绝不退让。
这些守军心里清楚,他们并不需要将眼前的敌军全部消灭。
只要能拖住这些敌军,为后续的追兵争取时间,就算成功了。
只要种花部落的精骑按时赶到,战场上的局势便会彻底扭转。
鲜卑人和乌桓人见种花部落的步兵大阵挡路,也不管不顾,拼了命地冲杀过去。
他们在死亡边缘挣扎,带着最后一丝勇气,甚至直接连人带马用身体撞击步兵的阵线。
刘昆的大阵在这种疯狂的冲击下,虽然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崩溃。
因为他们知道,后方的援兵很快就会到来。
果然,衔尾追杀的种花部落精骑终于赶到。
蒙玉和茹雅率领的两万精骑兵如同一片黑色的风暴,迅速展开攻击。
他们纷纷弯弓搭箭,“秦弩一号”的弩手们手中的弩箭如蝗虫般密密麻麻,狠狠地射向了敌军。
后方的鲜卑人和乌桓联军顿时人仰马翻,战场的氛围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前面的路被堵住,后面的追兵又步步紧逼,鲜卑人和乌桓联军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溃败了。
拓跋甘和柯最见状,脸色铁青。
拓跋甘急忙问了向导一下附近的情况,得知不远处有一座山名白登山,那里可以暂时躲避一下。
他也没有仔细去想“白登山”这三个字,于是急忙指挥败兵撤往向导所说的这个白登山去了。
许多人出于求生本能,毫不犹豫地跟着一起逃跑。
一时间,众多联军溃军如同潮水般涌向白登山而去了。
丘力居和难楼见状,也只能无奈地随大流,加入溃军队伍。
随后赶来的高顺见了,忍不住哈哈一笑。
其他人见了,好奇地问道:“高将军为何发笑?”
高顺笑着说道:“诸位,可知他们这是逃往何处?”
有人恍然大悟,说道:“末将知道了,这是要逃向白登山呀!”
白登山是昔年高祖皇帝刘邦被四十万匈奴大军团团围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要不是陈平有急智,买通了冒顿单于的阏氏,老刘险些被擒,做了匈奴人的俘虏。
而此刻这群胡虏慌不择路,竟然上了白登山,岂不是束手被擒?
高顺大喝一声,道:“给蒙将军和茹雅将军传讯,随我部追击胡虏大军,誓要将他们歼灭于此!”
身边几个亲卫轰然应诺,拨转马头传讯去了。
当刘昆得知拓跋甘等人的动向,也是哭笑不得。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昔日的白登山之围,竟然反过来了。
于是,他不再迟疑,指挥兵马朝白登山扑了过去。
再说拓跋甘等人一路仓皇逃跑,很快就来到了白登山。
登上了白登山之后,才发现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众人长舒一口气,但心中却依旧充满了不安。
沉默了好一会,“拓跋甘!”柯最突然大吼一声,冲到拓跋甘面前。
他怒目圆睁,满脸的愤怒与悔恨,“你个老狐狸!现在河套地盘没吃到,我们连命都快没了!你当时究竟怎么想的?说好的万无一失呢?说好的速战速决呢?现在呢,我们像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跑!”
拓跋甘脸色铁青,嘴唇微微颤抖,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当时韩遂派人跟他联络的时候,说好的南北夹攻,种花部落必定首尾难顾。
到那个时候,必定可以平分河套地区。
万万没有料到,种花部落的高顺竟然会有这么厉害,以区区两万人就挡住了他们十万大军将近一个月。
他冷哼一声,目光阴沉而冷静,盯着柯最说道:“柯最,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难道你不贪心吗?你就不想占他们的地盘?你就不想报仇雪恨?现在形势不利了,反倒怪起我来咯?”
柯最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别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是谁拍着胸脯保证此次偷袭万无一失?是谁在战场上率先逃跑丢下我们不管的?”
丘力居也忍不住冷笑一声,大声说道:“拓跋甘,你这老狐狸,把我们乌桓人当什么了?你们鲜卑人贪图种花部落的地盘,把我们当炮灰用。形势不对,自己先跑得干干净净。丢下我们来送死,这就是你们的盟友之道?”
难楼在后面接上话:“没错!拓跋甘,你用河套的地盘当诱饵,蛊惑我们联合出兵,说要一起瓜分地盘。结果呢,种花部落快把我们的人杀光了,你现在还想推卸责任?”
周围的乌桓人和鲜卑人情绪激动,纷纷指责拓跋甘的背叛与懦弱,一时间,白登山上人人愤怒,声浪如潮。
面对众人的指责,拓跋甘脸色愈发难看。
但他很快压下怒气,目光阴冷而冷静。
他冷哼一声,说道:“事到如今,再推卸责任又有何用?说到底,谁不想分河套的地盘?这账算在我头上就公平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争论,而是想想怎么逃出去!活命才是头等大事!”
“活着出去?”丘力居冷笑一声,厉声质问:“拓跋甘,我们都走到这个地步了,现在还能怎么办?是继续死磕种花部落,还是你自己先跑?”
难楼冷冷地接上话:“单于说得对!拓跋甘,你要是没胆量再战,我们乌桓人自己也能跑,但你可别想甩下我们不管!”
拓跋甘沉默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透着一丝不甘,最终低声说道:“活命的机会再渺茫,我们也要拼一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能活着出去再说!”
众人虽然心怀不满,但眼前局势危急,也只能暂时放下纷争。
于是,他们率领残兵占据有利的地形,开始布置起防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