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温初颜才惊觉爆出一身冷汗,连开口说话都有点困难。
刚刚,冯圉牧拍向谢松庭的那一掌,吓得她肝胆俱裂,她好怕谢松庭会像她那样,下半辈子缠绵病榻,连下地走路都不可能。
那她百死莫赎!
“小白。”谢松庭走过来,轻轻按住她微颤的肩头,缓缓注入真力。
她猛然回头看他,上下打量,“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我以为,他会伤到你。”
“不会,放心。”
谢松庭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也在抖,凉森森的一手的汗。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谢松庭看向瘫在地上的男人,思索随风怎么回事?
让他试探冯圉牧会不会武功,现在冯圉牧人都在这里了,他怎么还没来?
他攥住温初颜的手腕,想带她快速离开此地,还没抬脚,就见一道身影疾冲过来。
“殿下!”
随风扑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他刚刚听到了打斗声,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是末将的疏忽,请殿下责罚。”
“怎么回事?”
随风拱手,“殿下,冯圉牧并不会武功,他身上一点内力都没有。”
“你和冯圉牧交手了?”
“不是,是随喜。”
谢松庭脸一沉,扫一眼地上瘫着的人,“你看看他是谁。”
随风起身快步过去,将人反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殿下,这不可能,冯圉牧一直在西边的草场,属下来的时候他还在的,从未离开过属下的视线。”
谢松庭眉心微拧,“看他脸上有没有人皮面具。”
“是!”
随风拖起那人,手探向他的耳后细细摩挲,很快便揭起一张面具,面具下是一张黝黑的脸,高鼻深目,标准的突厥人长相。
正是温初颜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她蓦的攥紧拳头,顿觉全身的血液上涌,几乎吞噬他的理智。
她真想即刻杀了他!
只是还不能,谢松庭肯定要审他。
不过,现在,他和死也没什么区别,那一掌,她用了十成的内力。
此后,他就是个废人,像上一世的她一样!
随风站起身,“殿下,要将那个冯圉牧抓起来吗?”
“暂时不要动,找人戴上这张面具,和他见面,看他的反应。”
“是,殿下。”
瘫在地上的冯圉牧,忽然哼哼喘叫起来,他艰难的昂起头死死盯着谢松庭,如垂死挣扎的毒蛇。
谢松庭冷笑,“突厥王庭真是费心了,带下去,好好审问!”
“是,殿下。”
随风堵住冯圉牧的嘴巴,趁周遭没有人,将人拖到了马车里,他亲自赶马车先回王府。
温初颜怕出状况,也打马跟在马车旁边。
谢松庭本想和她单独相处一会,谁知道她守着那个马车寸步不离。
一会跑到马车左边,一会跑到右边,还不时四下了望,像是押解什么要犯似的。
这下好了,不只赶马车的随风碍眼,连带着马车也碍眼了,最碍眼的是里面的人,可是谢松庭又看不到。
“你跟那么紧干嘛?他都那样了,还能跑了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
温初颜不管,随谢松庭怎么说,她还是紧跟在马车旁。
只要这个艾尔巴还喘气,她就不能彻底放心,只有死人才会安生。
况且,现在又牵扯出另一个冯圉牧,更加错综复杂,不知道背后有什么大阴谋。
远处一声呼啸,只见随喜纵马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一队人。
谢松庭看一眼随喜的方向,小声说:“人都过来了,你一直守着这辆马车,他们定会起疑,另一个冯圉牧也在里面。”
人群走近,另一个冯圉牧确实在队伍里,只是有点鼻青脸肿,不时看看左右,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冯圉牧,如果他是真的冯圉牧,那人皮面具哪里来的?
她以前听四师兄说,上好的人皮面具,能让人看不出来的,都是从活人脸上剥下来的。
其他用猪皮等做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刚刚随风撕下来的那张皮,肯定是人皮做的。
温初颜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
看的谢松庭想将她眉心的褶皱抚平了,“我们到前面去吧,别守着这辆马车了。”
温初颜想了想,忽的道:“殿下,要不,我们坐马车吧?”
“坐马车?”
谢松庭看一眼那辆马车,他并不抗拒和温初颜坐马车,老实说,他还挺喜欢的。
毕竟,马车空间小,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可是,现在这马车里可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就有些膈应了。
别人是人约黄昏后,他们是人约死人旁,并且,还没死透。
“我有点累了。”温初颜又说。
谢松庭看她一眼,行吧,她喜欢就行。
谢松庭掀开帘子,就觉一股异味扑面而来……
他皱紧眉头,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武功被废的人,某些器官瞬间受损,确实可能会出现失禁等情况,往往以后生活也不能自理,如同废人……
温初颜也闻到了,不由的微微蹙眉,对谢松庭道:“殿下,您还是骑马吧。”
谢松庭确实想骑马,可是,看温初颜满眼倔强的样子,是非上这个马车不可了。
他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闻这种味道呢,算了,媳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他从袖中掏出洁白的丝帕递给温初颜,“捂着。”
“那你呢?”
谢松庭没说话,抬起胳膊,用绣着金线的华贵袖口捂住了口鼻,真难为他这个世子爷了。
上了马车,谢松庭以为温初颜会消停了。
毕竟,两人都守在这个半死不活的人面前了,还怕他翻出花来不成。
可是,她还是不安生,不时蹲下身子,一会探探冯圉牧的鼻息,一会摸摸他的脉搏,似乎想让他死,但是,又怕他死的太快。
谢松庭揉揉太阳穴,无奈道:“刚刚你杀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我又觉得他是你的亲人,你到底是想让他死,还怕他死啊?”
温初颜直起身子,白他一眼,理直气壮的道:“属下还不是为了殿下好,他的目标可是殿下,不知道在你们北陵王府潜伏多久了,万一他还有其他同伙怎么办?!至少现在不能死。”
“有同伙是肯定的。”
“你们以前就没发现么?”
”没有,幸好是你发现了,确切的说,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也没那么夸张了。“
”不夸张。“谢松庭倾身靠近她,“为了答谢救命之恩,今晚,我带你去北陵夜市转转。”
“今晚?”温初颜看看瘫在地上的人,“你不审问他了?”
“你觉得他这个样子,我们能审出什么来?”
“那外面那个冯圉牧呢?”
“我自有安排。”谢松庭坐直身子,修长的手指打着节拍,“一个暗桩至少能牵出两条暗线,北陵王府大概是安生太久了,连人在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觉。”
“王府太大了,各种差事的人都有,难免有疏漏。”
谢松庭笑笑,“难得你会安慰人,好了,今晚奖励你逛夜市。”
回到王府,随风将人送到地牢,就跪在了梧桐苑里。
“殿下,今日,属下差点酿成大错,请殿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