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深夜里,尤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听起来异常的恐怖,灵堂方向传来的声音,陈嘉琪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鬼!”
“鬼啊!”陈嘉琪惊叫一声,紧紧的抱住马玉琴的大腿。
然而,马玉琴还比较清醒,因为,他听到的是陈嘉航发出的呼喊声,”小琪,不要害怕,我听清楚了,刚才的声音是你哥哥发出来的!”陈嘉琪惊恐的说道:”我哥哥发出来,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马玉琴“哈哈”一笑,说道:”能有什么事,就算真的有鬼,你爸爸他也不会吓你们的!别怕,和我过去看看,肯定是你哥做噩梦了!”
陈嘉琪虽然还是害怕,但是,想到父亲还躺在堂屋里,哥哥也在那里,她在害怕也要过去看看。
马玉琴和陈嘉琪相互搀扶着,向灵堂的方向走去,越接近灵堂,马玉琴的心越跳得厉害,虽然知道那里什么也不会有,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害怕。
陈嘉航刚上完香,见马玉琴和陈嘉琪走了过来,便问道:“你们不好好睡觉,过来干什么?”
马玉琴当然是担忧陈嘉航,便说道:“嘉航,刚才我听到你的喊声,所以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陈嘉航说道:“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没啥事!”
陈嘉琪说道:“哥,你梦到爸爸了?”
陈嘉航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梦见了爸爸,他很舍不得我们!”
陈嘉琪眼角有些湿润,说道:“唉,我就知道爸爸就是放心不下我们和妈妈!”
顿了顿,陈嘉琪又说道:“老天为什么专找苦命的人,爸爸自己截了肢,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后来又患上了癌症!”
陈嘉航说道:“可不是嘛,愿天堂再没有病痛!”受到妹妹的影响,陈嘉航说话也有些哽咽。
马玉琴走上前,拍了拍陈嘉航的肩膀,说道:嘉航,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振作起来,相信你爸爸在天之灵也希望你们兄妹好好的!”
陈嘉航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玉琴,你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在我身边支持我!”
马玉琴深情的看着陈嘉航,说道:“嘉航,我们虽不是亲人,却像亲人一样,当初,你从吴军那伙人的手里不顾姓名安危,把我救出来,我是非常感激你的!”
陈嘉航说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马玉琴说道:“好的嘉航!”陈嘉航回头看了看陈嘉琪,问道:“嘉琪,要不你们回去睡一会吧,明天还得要早起呢!”
陈嘉琪说道:“哥,我不去睡了,我和你在这里守着爸爸!”
陈嘉航看向马玉琴,说道:“玉琴,离天亮都还有一段时间,要不,你去睡吧!”
没有陈嘉琪在身边,马玉琴一个人睡觉,她还是有些害怕,再说了,她也想和陈嘉航呆在一起,便说道:“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也和你们一起给叔叔守灵吧!”
陈嘉琪却高兴的说道:“好啊,好啊,马姐姐和我们一起吧,这样,我也有伴!”
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陈嘉航也只得同意,其实,在陈嘉航的心中,也很想和马玉琴待在一起,虽然这个时候,他也会想起林春羽,然而,林春羽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各种态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者说,让她有一种害怕和林春羽相处的逆反心理。
想起和林春羽的点点滴滴,陈嘉航有些头疼,各种缘由错综复杂,简直就像一团乱麻,缠得他满心烦躁又无从解脱。从自己的父亲去世到现在,林春羽就是发了几个信息,她的人至今也没有露面,所发的信息也就是干巴巴的“节哀顺变”啥的,傻子也看得出这只是应付,这让陈嘉航简直无法理解。
起初,林春羽和陈嘉航在一起时,两人也曾有过许多甜蜜美好的瞬间。他们一起漫步在村头巷尾,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那些时光如同璀璨星辰,镶嵌在陈嘉航的记忆深处。可不知从何时起,林春羽开始变得捉摸不透。她的情绪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还笑语嫣然,下一刻可能就因为一点小事大发雷霆,这让陈嘉航常常不知所措,每次小心翼翼地应对,却还是时常踩中 “雷区”。
在陈嘉航父亲病重期间,林春羽的表现更是让他心寒,一开始,陈嘉航以为是林春羽的学习任务重,所以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就算是学习任务重可以理解,但是,像父亲去世这么重要的事,那就说不过去了。
本以为在这个艰难时刻,林春羽会给予自己更多的理解和支持,可林春羽不仅很少主动关心陈父的病情,还总是抱怨陈嘉航因为照顾父亲而忽略了她。陈嘉航夹在病重的父亲和闹脾气的林春羽之间,身心俱疲,那种被拉扯的痛苦让他对这段感情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更让陈嘉航害怕的是林春羽对未来规划的态度。林春羽总是描绘着那些不切实际的蓝图,全然不顾陈嘉航的家庭责任以及他对当下生活的眷恋。陈嘉航深知自己肩负着照顾母亲和妹妹的重担,根本无法像林春羽期待的那样洒脱。每当谈及这些,两人总会陷入激烈的争吵,林春羽的不理解和固执己见,让陈嘉航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且,林春羽在和陈嘉航的朋友、家人相处时,也总是表现得很冷漠。她很少主动融入陈嘉航的生活圈子,甚至在一些家人聚集的场合中,也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让陈嘉航在家人和朋友面前十分尴尬。他曾多次试图和林春羽沟通,希望她能有所改变,可林春羽却觉得陈嘉航是在无理取闹,根本不把他的感受当回事。
久而久之,陈嘉航一想到要和林春羽相处,心里就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害怕面对那些无休止的争吵,害怕再次陷入那种两难的境地,更害怕最终失去这段曾经珍视的感情,却又无力挽回。在林春羽面前,他仿佛永远都无法做到让她满意,这种挫败感如同阴影,笼罩着他,让他在这段感情里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甚至开始逃避。
相对于林春羽的冷漠,马玉琴无条件的支持自己。理解自己,却让陈嘉航倍感温暖,林春羽简直就无法和马玉群比较。
有时候陈嘉航都在想,他和林春羽之间,是否要结束这段感情,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是互相折磨,那倒不如放手,让彼此都能呼吸新鲜的空气,活得自由自在。
感情本应是温暖的依靠,如若变成了枷锁,放手或许是对彼此的成全,停止消耗,给双方都能遇见幸福的可能,保留尊严,记住美好比互相伤害更重要,陈嘉航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由困意袭来,旁边的陈嘉琪和马玉琴也停止了说话。
凌晨三四点,是人最困的时候,静谧的灵堂里,困意如潮水般将三人层层包裹。陈嘉琪的眼皮好似灌了铅,不住地往下耷拉,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含糊不清的梦话,最后直接歪倒在马玉琴的肩膀上沉沉睡去。马玉琴也强撑着疲惫,可眼神逐渐迷离,她轻轻调整姿势,想让陈嘉琪睡得更舒服些,同时也试图赶走那如影随形的困意。
陈嘉航坐在一旁,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烛光变成了重影。困意和思绪交织在一起,他脑海中一会儿是林春羽那些捉摸不透的模样,一会儿又浮现出马玉琴温柔关切的眼神。在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父亲还健康,母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妹妹在一旁嬉笑玩耍。那温馨的场景让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可很快,一阵寒意袭来,他猛地惊醒,才想起父亲已经离去,现实的苦涩瞬间涌上心头。
大风已经停止,灵堂外的风轻轻吹动着窗户纸,发出 “沙沙” 的声响,要是往常,陈嘉琪肯定会被吓得尖叫起来。但此刻,三人都沉浸在困意中,这细微的动静根本没能惊扰到他们。灵堂里的烛火也在风中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晃动,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然而,困意实在太过强大,他们对这一切都浑然不觉。
马玉琴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嘴里低声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陈嘉航在朦胧中听到了她的呢喃,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安抚她。两人在睡梦中的互动,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默契,让这个寒冷的灵堂有了一丝别样的温暖。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困意愈发浓烈,三人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在这寂静的凌晨,他们暂时忘却了悲伤与烦恼,在困意的怀抱中寻得了片刻安宁,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驻,只剩下灵堂里若有若无的香火味,弥漫在空气中,见证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疲惫。
马玉琴悠悠转醒,原以为是梦中的嘈杂声,可仔细一听,那“沙沙”声愈发清晰,原来是外面扫地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昏沉,刚要抬手揉一揉,却惊觉自己的手正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着。这时,马玉琴完全的醒了,这只手正是陈嘉航的手,此刻的陈嘉航睡得正香,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一瞬间,马玉琴的脸“唰”地红了,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但当她看到陈嘉航那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安宁的睡颜时,原本想要挣脱的念头瞬间消散。
此刻,陈嘉航的手温热而有力,两人交握的手仿佛传递着一种特殊的情感,让马玉琴感到无比温馨,如果可能的话,她就想这样永远的被陈嘉航握着手。
马玉琴轻轻动了动手指,感受着这份奇妙的触感,就这样任由陈嘉航握着,舍不得打破这份宁静。
灵堂外,刘翠娥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地面。她本就起早习惯了,想着趁大家没醒,把灵堂附近打扫干净。这是丈夫的灵堂,她最爱的人就躺在里面,她要给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像他在世的时候一样,每一天,刘翠娥都会把陈大庚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扫到窗边时,刘翠娥不经意间往屋内瞥了一眼,正好瞧见马玉琴和陈嘉航手牵着手的画面。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她赶忙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若无其事地清扫着。在这个悲伤的时刻,能有这样温暖的瞬间实属难得,没必要去打扰孩子们这份美好的情愫。
刘翠娥一边扫着地,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俩孩子,经历了这么多,要是真能走到一起,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玉琴这个孩子,对嘉航一直不离不弃,在嘉航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实在难得,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这样的姑娘已经不多了,如果这样的姑娘能做自己儿媳妇,那自己是修了八辈子的佛了!”
刘翠娥这样想着,心里的悲伤不由减轻了许多,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屋内的两人,只是时不时地悄悄往窗边看上一眼,眼中满是欣慰。
日子还得要过,岁月的长河不会因为离开而停止,那些曾照亮生命的人虽已离去,但是他曾经留下的爱与温暖从未消失。活着的人唯有拭去泪水,将思念藏于心间,带着勇气直面生活的风雨。
而屋内的马玉琴,沉浸在这份温馨之中,思绪也飘远了。她想起陈嘉航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的和吴军的犯罪团伙勇斗的样子,那些点滴的温暖回忆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中不断放映。她知道,自己对陈嘉航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深厚。此刻,她希望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让这份温馨一直延续下去,也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他们能一直相互陪伴,共同走过生活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