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槿澜听到这个禀报时,心擂如鼓震得心脏疼。
呼吸间也似这愈下愈大的春雨般细密。
他真的来了。
她心中一片茫然,难以理清此刻情绪。
是如那渴望投入大海的鱼儿,还是因即将告别这刚适应的环境感到恐惧。
待一行人出现在庭院,礼槿澜松了口气。
三个哥哥也呼出一口气,消散在雨声中。
礼槿澜:?
站在她身旁的熊汉子捏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一行人数量众多,前方几个身穿黄蓝青贵人色的衣裳晃花了她眼,来不及多想。站在她身旁的父亲绷直身体,眼中迸发出异样,虽然短暂,但她依旧捕捉到了。
看来是大人物,老爹和两个哥哥都认识,从金边蟒纹服饰来看,宫中之人?
老爷子本来端坐在椅子上,几个皇子进到厅堂时,才颤颤巍巍站起身,佯装站立不稳,对着几位皇子作揖行礼。
“诸位殿下万安,老臣这腿脚不便,老眼昏花未到前厅亲自迎接实属罪过。”
老爷子颤颤巍巍间走了两步停下,其中穿着蟒纹金丝滚边的皇子立即上前稳稳接住老爷子,“国公不必多礼,是我等打扰了,老爷子就不必行礼了。”
其中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皇子眼尾细长,微眯着眼打量四周,落在厅堂外行礼的少年郎身上。嘴角扬起不明意味的笑容,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低沉。“四弟可真是着急,不知道还以为你专程来巴结呢。”
四皇子萧煜仍旧露出微笑,对着老爷子道,“请国公见谅,这是三哥萧渊,后面的是五弟萧珏,最后面的是我九弟萧阙。今日我等刚出了东华门,大雨将至,不得已借贵府避雨,还望国公海涵。”
老爷子呵呵笑,“好,好,就怕府中简陋,令几位殿下不适。不知几位殿下可用膳,我好让府中下人备些膳食。”
萧渊倒坐在左客位上首,仰头散漫的开口道。“也好,备点膳食,刚好我也饿了。”
屋檐下内院管事一个眼神传下去,小厮很快消失在门房外。
礼槿澜心中郁闷不已,这垂眉顺目的行事风格真不爽,凭什么这些皇子要让祖父憋屈、真是窝着一股子火。
厅堂中,三皇子姿态颇为随意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生着一双丹凤眼,本应是风流俊逸之相,此刻却因那眯起的双眼,无端添了几分猥琐之气,着实浪费了这双美目。
他身着一件淡蓝色锦袍,锦袍之上以翠羽镶嵌点缀。无一不显示出此人内心张狂,傲慢。
这三皇子妥妥的花孔雀一个。
四皇子身穿藏青色蟒纹锦缎,领子和袖口绣着金线,腰间配着一块玉龙佩,一看就是正统皇子风范,谈吐有礼,兄友弟恭的模样有点虚假。
五皇子长相清秀,身形羸弱,估计风在大点都能吹倒,看的礼槿澜瘪嘴。
九皇子与她一般大,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滴溜乱转。
无意扫向她时露出傲慢不可一世的神情,令她非常不爽,立马回了个白眼。
最年幼的两人眼神快擦出火星子。
礼槿澜觉得幼稚极了,和一个小屁孩较什么劲。
转头继续四处打量、
但另外一个小人此时却犹如快炸裂的火山,积蓄了一肚子火。
礼槿澜瞥了眼站在几个皇子身后的铠甲侍卫,身形高大,眼神跟两把刀子似的,手中刀剑一看都沉重不凡,真是威武。
礼槿逸余光扫向四弟乱转的眼睛,伸出手戳了戳她手臂。
“诸位殿下还请坐下喝杯茶水。云笙你也进来,带着槿知进来便是,其他小子就退下去吧!”
礼槿澜学着其他两个哥哥退出厅堂,松了口气,二哥伸出手揽住她低声道,“小四随我到偏厅小坐会,我们兄弟三人好生一起聚聚。”
三哥眼中蹦出星光,她也只得乖乖点头。
四皇子萧煜顺着客位坐下,一旁得意洋洋的三皇子丢了块糕点在口中,哼唧道,“不知国公今日家中何喜事,我看院中张灯结彩的。”
礼云笙板着脸跨入厅中,对着几个皇子拱手行礼后坐在椅子上。
礼槿知面色无波,对着厅堂中四个皇子作揖,整理衣袍后方才坐在右下首。
“家中稚子生辰,不值一提。”
萧渊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生辰?不知贵府哪位公子生辰?”
老爷子:“最小的孙子,从小体弱多病,这瞧着好些才给他办一办生辰,不值三殿下一提。”
四皇子萧煜则温和地笑着,“生辰是喜事,国公府喜气洋洋,倒也让我等沾了喜气。”
萧渊眸子划过精光,随即摇了摇头没在接话。
礼槿澜跟着二哥来到偏厅,心中腹诽着厅堂内几位皇子。
二哥以为他担忧祖父等人,安慰道:“莫要多想,不过是几个皇子借个避雨处罢了。”
此时,雨越下越大,打在院中的树枝嫩芽上噼里啪啦作响。
三哥站起身看着窗外,“我去拿副棋子,你们等等我。”
礼槿玉点点头,笑呵呵的看着她。“四弟可是第一次见着家中如此多客人?”
“嗯,”
“四弟害怕吗?”
“我不怕,有祖父,父亲,哥哥们在。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四弟可真是聪明,二哥想说以后有人欺负你,你也要这样想着,你有祖父,父亲,几个哥哥,你捅破天也不要害怕,任何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礼槿澜总觉得这几个哥哥知道点什么,是不是都知道她身份?还是只是单纯的了解一些片面。
“你们聊什么呢?\"刚走入偏厅的三哥扬了扬手中的锦盒。
\"我拿了两幅棋子,四弟先在一旁看着我和二哥下棋,怎样?”
“好的。”她只能乖巧的点头,毕竟没人教过他下棋,祖父也是偶尔讲解了书中棋技,并未实战教予她。
两兄弟快速的收拾好矮桌,铺好后两人就专注的下棋去了。
她看了一会觉得无聊,悄悄爬上榻上窗沿,杵着腮帮子看外面淅淅沥的雨滴,一朵朵红海棠随着风雨落在地上,翻滚着粘上泥水落去鲜艳的色彩。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雨声似带着魔力,她眼皮也越来越重,嘟囔了一声,“二哥,我想睡觉。”
礼槿玉随手扒拉了一下弟弟,以免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