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顺着目光看向小厮,摇了摇头。“六小姐,不是府上的下人,应该是哪位客人的小厮,估计不太清楚这是后花园女眷的地方,要不我去提醒一番?”
“那你快去,让他回避。”
婢女听到吩咐,跑得极快,待离得近了些,侧过目光便落在竹亭子中,一个白衣少年靠在亭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闭着眼休憩。
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两眼,那抹嫣红让她想起了起来,这不是表少爷吗?她当时借机去给亭中夫人上茶,见过表少年,似想到什么,急忙转身跑回去,凑在崔双双耳边低语。
“六姑娘,是表少年!我们快过去给他打个招呼吧!”
崔双双听到婢女的回话,一时紧张不已,朱唇微微蠕动。
“我————我——我还是绕着走吧!”
婢女一听急忙拉住崔双双往前拽。
亭子外的小厮见到两个女子站在竹林尽头交谈,他侧身看了眼公子,眼珠子转的飞快,最终还是决定叫醒公子。
“公子,该去前厅用膳了!”
礼槿澜并未睡着,只是闭着眼养神,刚好此处清静,这悦耳的竹叶声令她多贪念了一会,耳边也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索性站起身走出亭子,径直向着前厅宴会处走。
崔双双在婢女鼓动下向着竹林走,快接近竹亭子时,便见到一抹红白身影大步走出凉亭。
她抬头望去,只见到那抹高大身影的侧脸,仅仅一瞬,她的心突然慌乱了。
婢女见白衣少年步子迈得大,很快便要拉开距离,便大着胆子喊。
“表少爷!”
此时,林中众人皆是一愣!
萧阙刚踏入竹林,听见一声女子呼喊,抬眸看去,竹林尽头一抹红白身影,而那身影后,一个女子带着婢女离得没两步,他站在竹林末尾,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不知是该走还是继续看笑话。
萧阙扬起嘴角,一双眼眸里全是看笑话的意思。
礼槿澜听到这声呼喊,眉头微皱,身体微微一僵,脑中全是赶紧走,这时候若是回头,被人扑过来那就是有口难言,说都说不清,背对着身后的小厮道,“快走吧!要迟到了!”
说完,加快脚步离开,那模样有些着急,最开始步子迈得大些,后头几步直接跑了起来,一副身后有鬼的样子。
萧阙站在末尾,哈哈大笑。
崔双双听见笑声,不敢回头,急忙捂着头带着婢女也跑了起来,没一会就消失在竹林中。
萧阙在竹林中笑得直不起腰,身后的下属撑了撑眉头不明所以。
崔府花谢宴席处。
礼槿澜姗姗来迟,目光在场上环顾一圈,发现祖父坐在最上边,与淮王正在交谈,老爷子无意扫向刚到场的礼槿澜,横了她一眼,她后背瞬间紧绷——慌忙扯出一抹讨好的笑,移开眸子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一道幽深的视线。
淮王倚靠在桌椅上 ,玄色的蟒袍泛着幽光,他把玩着手上幽绿的扳指动作顿住。两人目光相撞刹那,礼槿澜只觉周身血液有些凝固,她仓促别开眼,急忙寻找自己的位置。
“表弟!”
肩膀突然被重重的一拍,礼槿澜踉跄着被拽到一旁。
崔家表哥崔明元笑得露出两排黄牙,宽大的手掌按着她坐下,
“表弟第一次来崔家,迷路很正常,刚刚周武赫说你们是鸿儒书院的同窗,正好凑一桌!”
礼槿澜稳住险些倾倒的身躯,抬眼望去,心瞬间沉了下去。
左侧长案前,周武赫与陈天宇正在交头接耳,周武赫摇着折扇的模样一副纨绔之气,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她,一看就是居心不良。右侧赵又廷正捧着茶盏,一双眼珠子似两把尖刀在她身上刮来刮去。
而她的位置恰好在长案上首,与崔家子弟比肩而坐,正好将几人的目光看的一清二楚。
她心中暗自冷笑,恐怕这几人都暗戳戳的盯上了自己,只要自己溜的快,你们的计谋便会成空。
她飞快的扫了崔家一群儿郎,没脸看的撇开眼。
暗自叹息——
崔家的血脉仿佛在男子身上断了灵秀,生的獐头鼠目,满脸横肉,相较之下,崔家女子的几分姿色,倒成了一抹亮色。
崔家兄弟多,崔明珠和大舅父是嫡亲兄妹,除此外三个庶舅,大舅父嫡子两个,嫡女三个,庶子女七八个,那些庶舅生的孩子一堆,她根本分不清,总之崔家的儿郎独坐了三桌。
正在出神之际,厅外忽然起骚动。
礼槿澜循声望去,萧阙款步而来,墨发随着步伐飘舞,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侍者见状,躬身迎着他去了上首。
他走到主桌,对着几人行礼,淮王抬手示意的动作带着几分散漫,祖父却笑着招手,示意他坐在身侧空位。
乐声忽而转为欢快,二十名红衣舞姬鱼贯而入,水袖翻飞间,金叮叮咚作响。
歌女婉转唱着祝寿词,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主桌。
前端基本是王公贵族,副桌也是以淮王党为主的朝中大臣,难怪这些歌女目光只有前端。
萧阙端坐在祖父与淮王之间,举手投足透着清贵,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桌案上,青玉盏盛着着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铜鼎里八珍鹿肉羹咕嘟作响,浓郁的香味飘来,勾的众人食指大动,桌上珍馐精致————她却食之乏味。
崔明元率先夹起一筷子肉,油脂顺着筷尖滴落在锦缎上也浑然不觉。礼槿澜急忙撇开眼神,顿觉胃中有一阵翻涌。
礼槿澜浅尝了几口素菜,便放下筷子,用帕子轻拭嘴角,低声向崔明元道别,“明元表哥,我已经吃好了!我先下去了!”
不等对方回应,她撩开裙摆快步离开。
周武赫见那抹白影离开,有一丝慌乱,凑近一旁的同桌咬耳朵。
“你还没有动手吧!既然他走了,那便再找机会,刚刚崔明元不是说了吗?午后雅会他一定会去,那就等会下手,到时候务必将他围在一起,不能再让他跑了!”
两人附耳窃窃私语,眼中阴狠一闪而逝。
礼槿澜快步走出花谢宴席,便见到三七候在外面,脸上略显焦急,她停下脚步顿了顿,才晃悠悠的走到荷塘边,三七便跟了上来,两人走了一段距离,站在一处四面宽阔无遮挡的花园里。
“公子,总领那边出事了!”
礼槿澜沉默片刻,沉吟道,“问题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