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珠顺着廊柱滑落,金步摇歪斜着垂落,发出细碎的声响。
礼槿澜骤然睁开眼,声音冷的像冰渣子,“季大人,我该如何称呼你?”
季行之咬着牙,不肯开口。
礼槿澜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你要与我母亲道别吗?”
季行之缓缓转动头颅,看着崔明珠 ,两人对视,崔明珠挂满泪珠的脸颊最终侧开。
“你,敢!”
礼槿澜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一步步向着季行之走去,抬脚踢向季行之,一声闷响传来,礼槿澜旋身一跃,踩在季行之脸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觉得我敢不敢!”
礼槿澜突然蹲下身,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匕首在指尖旋转,挑起季行之下颌,“快点选一个!”
季行之眉骨略显沧桑,眼尾布满细密皱纹,无遗不显示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仍透着温润的光泽,偶尔闪过几缕阴冷的精光。
“亏我还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想放过你!”
他猛地侧开脸望着崔明珠,那眼神里,有愧疚,有释然,更多的是诀别。
“哈哈………”
礼槿澜在两人身上巡视,看着两人的神情,深深的刺中了她。
“住口!!”
崔明珠突然暴喝一声,踉跄着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扑到礼槿澜身上,不停的捶打着她。
她的手死死的掐进礼槿澜手臂里,“杀我,你有本事杀我!”
礼槿澜居高临下的望着崔明珠,突然放声大笑,眼中带着一丝悲哀,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回荡,惊起一阵寒意。
她缓缓转身,捏住崔明珠的脸颊,迫使她扬起头。
“好一出情深似海的好戏!不过………”
话音未落。
她抬脚带着万钧之力,踩在季行之手臂上,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惊得崔明珠失声尖叫,那双充满戾气的眸子瞬间被恐惧点燃,两行清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礼槿澜的钳制,脸颊上挣扎出两道红痕,“澜儿,求你,放过他吧!”
礼槿澜却附身逼近崔明珠耳畔,声音冰冷至极。“母亲,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谁活?”
崔明珠浑身剧烈颤抖,突然发不出声,突然暴起,挥出手掌打向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
礼槿澜反应极快,仰头侧脸躲过,但那尖锐的指甲依旧划破她侧脸,猩红的血线顺着脸颊滴落。
槐云疾步上前,但触及那双冰冷到极致的眸子,停在了原地。
“选吧!”
礼槿澜的声音温柔的可怕,猛地推开崔明珠,随意的抬起拇指擦拭掉血迹,蹲下身,手起刀落,眼睛也不眨的切掉季行之一只手指。
“母亲伤了儿子,那就切他一只手指如何?”
季行之瞬间又是一阵惨叫,在地上滚来滚去,崔明珠爆发出凄厉的哭喊,“住手,你别动他了!”
一声声凄厉的哭喊在院中回荡。
礼槿澜再也压制不住内心嗜血的冲动。
缓缓转过头看向槐云。
“你们退出院子!”
槐云眼中全是绝望,不断地摇头,“不,公子,不可……”
“滚!!三息之间若你们还在院子,杀无赦!”
槐云知道公子此时已经无人可控制,眸光流转间,转身退出房门向着前院疾驰去。
如今能阻止公子的只有国公爷,不能让公子失控。
晨光浸染青瓦时,院中骤然沉寂。
礼槿澜冷玉般的面容笼罩阴云,走到婢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
她手指旋转着匕首,划出幽黑的圆弧。
“何时开始的。”
海棠作为贴身婢女,自然知晓两人之间的私事,此刻却将头磕得青紫,“奴婢不知四公子说什么。”
霎时,婢女小厮急忙磕头求饶,额头重重砸在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礼槿澜踱步走在婢女中,手中匕首泛着幽光,刀锋划过冷光,婢女瞪大的眼珠,脖颈间绽开血线,重重的倒在地上,混着气若游丝的呜咽。
一道道猩红的血液漫过青砖缝隙,蜿蜒流动。
她走到海棠面前停住,匕首抵住她咽喉,刀锋映出海棠惊恐的瞳孔。
“不重要了!”那张妖冶的容颜轻笑时,贝齿微阖竟带着七分癫狂。
院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礼成耀还未跨进院门,浓厚的血腥味撞得他踉跄。
他恍然抬头望向院墙内,仿若能感受到那里已经成了修罗场。
“住手!!”
一声怒吼似利刃破空。
礼槿澜手起刀落,一颗人头直接落地。
海棠的人头骨碌碌滚过青石板,脖颈断口处喷溅的血珠在礼槿澜苍白的脸上绽开,似那地狱罗刹,正幽幽爬出人间。
礼槿澜甩掉脸上的血珠,缓步踱到崔明珠面前。
跪在崔明珠瑟瑟发抖的身体前,捏着她下巴强制抬头。
“季行之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杀了丢去乱葬岗。”
她俯下身,擦过垂落的步摇,接近崔明珠耳畔。
“既然母亲不愿意选择,孩儿替你选择。”
顿了顿,唇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母亲若是敢寻死,我便屠尽崔氏满门!”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脑中划过崔明珠在她脑海中的记忆,恍恍惚惚间没有一刻令她快乐。
“找两个暗卫送我母亲去祈云观看着,从此青灯古佛,我要你用一生来赎罪。”
老爷子抚着绞痛的胸口,抬起枯瘦的手指,“你…你个孽障,去祠堂给我跪着……”
礼成耀浑浊的目光扫过满地尸体,很快便明悟,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此时已经无力回天,索幸这臭小子还没有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只是杀了如此多下人,以后传出去难免被诟病。
“哎!”
老爷子捂着胸口,转身离去。
微风卷过尸身,将满院的血腥气带入远方。
礼槿澜扯下染血的外袍抛向空中,布料浸染上鲜血变得沉重,坠地时发出了闷响。
大步走出院门。
“收拾干净,避开府上其他下人。”
一列暗卫整齐的站在门外,为首之人急忙回应。
“是!”
………
寝殿内。
礼槿澜缓步踏入浴桶,滚烫的热水蒸腾起氤氲雾气,却洗不净残留的血腥味。
浴桶里的水很快被染红,腰背处伤口传来蚀骨的疼痛。
她机械的擦拭着肌肤,目光却透过水汽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