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十字坡的夜静谧得能听见槐花落地的轻响。孙二娘倚在窗前,手中摩挲着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绘制的莲花图腾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羊皮卷边缘磨损严重,还凝结着暗红血痂,三日前,一位浑身是血的客商倒在包子铺前,临终前将这卷图塞进她手中,嘴里念叨着“昆仑祭坛...血莲花...”。她凑近细看,发现图腾缝隙里藏着极小的星象图,与孙家祖传的星图残片似乎存在某种关联。
\"当家的,该歇了。\"张青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进来,鬓角的白发在月光下格外显眼。自从上次重伤后,他的步伐不再像往日那般矫健,每走一步,膝盖都会发出轻微的骨节摩擦声,但眼神依然如鹰隼般锐利。孙二娘接过汤碗,却未饮下,\"你看这图,\"她展开羊皮卷,\"祭坛的方位与天机阁残党活动的区域完全吻合。而且你瞧这些星象,和父亲留下的手记...\"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想起父亲被吊在盐场示众的惨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话音未落,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时迁倒挂着翻进屋内,怀里还抱着个用油布包裹的匣子,身上沾满墙灰,脸上却挂着兴奋的笑:\"嫂子!我在蔡府余孽的据点里找到这个!\"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半块刻满符文的玉珏,与孙二娘怀中的地图残片竟能完美拼接。玉珏触感冰凉,符文在烛光下隐隐流动,似有神秘力量暗藏其中。\"更蹊跷的是,\"时迁压低声音,\"我听到他们说,西域有个'长生教',教徒个个刀枪不入,还能操控邪灵。那些人说话时,房梁上的老鼠都吓得浑身发抖!\"
孙二娘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昆仑祭坛莲花绽放的预言,想起瘟疫中那些如行尸走肉般的患者。神农鼎在柜中发出轻微的震颤,鼎身符文泛起红光,投射出西域荒漠的景象:黄沙漫天中,一座巨大的祭坛拔地而起,祭坛中央,九朵血色莲花正在缓缓绽放。莲花每一次开合,都有黑色雾气溢出,所到之处,骆驼枯骨瞬间化为齑粉。
\"必须立刻出发。\"孙二娘起身披上斗篷,却被张青拦住。他一把抓住孙二娘的手腕,掌心的老茧摩擦着她的皮肤:\"让我去吧。\"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守着十字坡,这里离不开神农鼎。百姓们夜里生病,都指着鼎炉熬药救命。\"两人对视良久,孙二娘看到张青眼底布满血丝,想起这些日子他为了恢复伤势,每日寅时就起来练功,汗水浸透的衣衫能拧出水来。最终,她缓缓点头。她知道,张青的伤尚未痊愈,但此刻,谁都无法阻止这个倔强的男人。
三日后,西域大漠。烈日炙烤着沙地,空气扭曲变形。张青带着时迁和五名梁山兄弟乔装成商队,骆驼背上驮着装满清水的皮囊,却依然抵不过酷热。沙丘上的脚印时隐时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像是尸体腐烂混合着硫磺的味道。\"不对劲,\"时迁突然停下,他蹲下身,手指搓捻着沙粒,\"这沙地上的脚印,全是光着脚的。正常人在这烫沙上走,早把脚底板烫烂了。\"话音未落,四周的沙丘突然塌陷,数十名浑身缠满绷带的教徒破土而出,他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幽蓝,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指甲足有三寸长,尖锐如刀。
\"是尸奴!\"一名梁山兄弟惊呼。这些教徒行动僵硬,却力大无穷,弯刀砍在身上只留下白痕。张青挥舞铁链,缠住一名尸奴的脖颈,却发现对方竟感觉不到疼痛,反而伸出利爪抓向他的面门。千钧一发之际,时迁甩出绳索,套住尸奴的脚踝,将其绊倒。\"砍他们的膝盖!\"时迁大喊,\"这些怪物的弱点在关节处!\"他灵活地在尸奴间跳跃,手中匕首专挑对方膝盖骨,每刺中一处,就有黑血喷出。
混战中,张青注意到一名黑袍教徒正在远处结印。那教徒脸上画着血红色的诡异纹路,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法器闪烁着幽光。他心中一惊,挣脱纠缠,朝着黑袍教徒冲去。铁链如灵蛇般缠住对方手腕,却见黑袍教徒露出阴森的笑容:\"来得正好。\"他手中的法铃突然响起,铃声尖锐刺耳,沙丘下传来阵阵骚动,更多的尸奴破土而出,密密麻麻如同蚁群。
与此同时,十字坡的神农鼎突然剧烈震动。鼎身纹路发出刺目红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通红。孙二娘按住鼎身,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鼎内浮现出张青被尸奴包围的画面,只见他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衣襟,却依然挥舞铁链死守兄弟。她咬牙切齿,抽出双刀:\"备马!\"转身时,却见梁山的\"入云龙\"公孙胜匆匆赶来,道袍下摆沾满泥浆,显然是日夜兼程:\"二娘,我与你同去。这邪术,我在龙虎山古籍中见过记载,或许能破解。\"
西域战场,张青等人已伤痕累累。时迁的左臂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衣袖。一名梁山兄弟被尸奴抱住,生生撕下一块血肉,惨叫声响彻沙漠。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声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孙二娘骑着枣红马如红色闪电般冲入战场,双刀挥舞间,刀光霍霍,尸奴纷纷倒地。她的猩红头巾在风中猎猎作响,眼中燃烧着怒火,每一刀都带着神农鼎赋予的力量,所到之处,尸奴身体如被无形利刃切割,轰然炸裂。公孙胜紧随其后,手中拂尘卷起罡风,口中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破!\"他挥动拂尘,金色符文从空中浮现,化作锁链缠住尸奴。
黑袍教徒见状,竟祭出一面血色铜镜。铜镜中射出一道黑光,所照之处,花草瞬间枯萎,沙地寸草不生。孙二娘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神农鼎缩小版上。鲜血接触鼎身的刹那,神农鼎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鼎身轰然炸裂,却在半空重组为神农氏的虚影。虚影抬手一挥,金光与黑光相撞,爆发出耀眼光芒,黑光如冰雪消融。
\"不可能!\"黑袍教徒惊恐地后退,脸上血色纹路开始扭曲,\"你们怎么会破解血莲咒?\"孙二娘步步紧逼,双刀抵住对方咽喉:\"说!昆仑祭坛到底有什么阴谋?\"黑袍教徒突然狂笑,嘴角溢出黑血:\"你们以为能阻止?血莲花已经绽放,长生教的教主即将苏醒,整个江湖都将...\"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咽喉。箭矢尾部绑着一张字条,上面画着一个诡异的眼睛图案。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沙丘上,一个身影缓缓走来。那人头戴黄金面具,身披血色长袍,手中握着半截玉珏——与张青等人手中的残片完美契合。玉珏拼接的瞬间,天地间响起阵阵轰鸣,云层开始翻涌。\"来得正好,\"面具人声音冰冷,如同从地狱传来,\"神农鼎的守护者,该做个了断了。\"他抬手一挥,天空中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夕阳西下,血色的余晖将整个战场染成修罗地狱。孙二娘握紧双刀,神农鼎在她身后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望着面具人,想起这些年经历的种种磨难,想起死去的亲人与兄弟。风沙吹过她的脸庞,带着血腥味,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昆仑祭坛下,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而十字坡的平静生活,早已在血色莲花绽放的那一刻,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