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跟我回去,我给你拿玉米面。”
汤水仙再出来后,身上的灰已经被掸干净了。
陈秀萍跟在她身旁走着时不时看着汤水仙,“你这是买给你男吃的吧?”
汤水仙点点头,顺便把袖子放下来,“之前他在医院动了手术,也不知道听谁说的,王八炖汤补身体,天天闹着要吃这玩意呢。”
汤水仙叹口气,“谁叫人家是大爷呢。”
陈秀萍想了想,怕节外生枝还是不说吧,万一人家本就知道呢?
汤水仙叫陈秀萍在外等着,她回家去取。
等了大半天陈秀萍都没见汤水仙出来,正怀疑她是不是拿了自己的东西跑路了呢。
没多久,汤水仙捂着脸,拿了玉米面过来。
陈秀萍一看就不对劲,“姐,怎么了?”
汤水仙摇摇头,“没事,你那两只王八我称了一下,一共两斤一两,这里是两斤一两的玉米面,你拿好。”
陈秀萍接了过去,却一眼瞄到汤水仙捂住的地方有血流出来,“水仙姐,你流血了?”
汤水仙连忙用自己袖子去挡,被陈秀萍拉着,“别别别,别用袖子,你那袖子之前沾了那么多灰尘,哪行啊!我送你去诊所吧?”
汤水仙右边额头也有些疼,就没拒绝,“那就麻烦你了。”
诊所的医生一边看一遍责备,“怎么又打伤了?又是曾晓军打的吧?”
医生的动作未停,给汤水仙清洗伤口上药,一气呵成。
陈秀萍听这意思,这姐还经常被打?“水仙姐,这是你男人打的啊?”
汤水仙也没想到这种事能被见了一两面的人看到,当下就很尴尬,无声但是似有声的回答了陈秀萍的问题。
陈秀萍看着汤水仙额头上那个么大个包都有些同情她了。
医生也忍不住为她说话,“你也别太懦弱了,曾晓军都趴在你头上拉屎了,你要是不反抗,说不定他更嚣张。”
汤水仙没说话,“真真医生,谢谢你啊。”
从诊所出来,汤水仙准备和陈秀萍告别,陈秀萍再三思考,还是把在医院碰到曾晓军和另外一个女人亲热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见汤水仙低着头,“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陈秀萍瞪大了眼睛,“知道了,你还任由他打,他骂啊?”
汤水仙眼里满是哀叹,“你知道什么,他是糖厂的办公室主任,我就是个供销社搬运东西的,以我一个月工资根本不够养活四个孩子,只能靠他。
要是不睁只眼闭只眼,我的孩子们怎么办?”
“可是也不能让他对你又打又骂啊?能挣钱又怎么样,咱们又不是旧社会的奴隶卖给他们家了,你越忍气吞声,他就越是欺负你。”
汤水仙见一个陌生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心里埋藏已久的委屈是再也忍不住了,“我妈他们都叫我忍着,不让我出去闹。”
“这是什么话”陈秀萍气得捏紧拳头,“水仙姐,我教你,定叫那个狗男人嚣张不起来,但是也得你自己狠下心来就行。”
汤水仙擦了擦眼泪,“我能狠得下心,就是为了几个孩子在忍着罢了,那么个男人我还不放在心上。”
“那就好。打蛇要打七寸,你男人平日里最害怕谁?”
汤水仙想了想,“好像在家里他谁也不怕。”
“那他这份工作对他应该重要吧?”
“嗯嗯,这份工作我们全家可都指着它过日子呢,所以他也才这么嚣张。”
“那就行了,当务之急,你就是要把这你男人的工资捏在手里,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把柄,要是曾晓军不同意,你就说要告发他,大不了鱼死网破。”
“万一,工作真没了怎么办?”汤水仙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陈秀萍十分耐心的分析,“放心吧,你就只是做个样子又不真的闹大,实在不行就推到那个女的身上,没有一个女人不在乎名声的。
要钱,要粮食,这才是正经,你男人都不跟你一条心,不知道粮食便宜了外面的那个女人多少呢。
另外,他不是打你嘛,趁他睡觉,把他绑起来,打个半死,告诉他再打你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这这这,这能行?我有点下不了手。”汤水仙一直被教导着要听话,却从来没有反抗的意识,她觉得做不到。
“你想想你几个孩子,他们看着你挨打,也学会不反抗,男孩子以后长大了打自己老婆,女孩子长大了就像你这样,不敢反抗。”
说到孩子,汤水仙有了反抗的精神,“好,我回去试试,真是谢谢你啊,我们萍水相逢,你还这么帮我。”
陈秀萍拉着她的手,“咱们女人总是要帮助女人的,别叫哪些坏人欺负咱们。”
陈秀萍再回到医院时,殷白宇正在收拾东西,“能出院了么?”
陈秀萍有些疑惑。
“干妈闹着要回去呢,医生说可以回去静养。”殷白宇解释了一通,又指着桌子上的东西,
“这两瓶水果罐头,一斤肉,还有一斤红糖,二十个鸡蛋都是给老太太补身体的。”
殷白宇没有明说,但是陈秀萍明白,这是区长送的。
回到宫阿婆的家,陈秀萍这才发现每家每户都挖好了土,种上了菜和粮食。
“完了,完了,咱们这么久没回去,妈不会说什么吧?这也错过了挖地。”
陈秀萍心里有些着急,土地可就是农民的生命。
殷白宇还在收拾屋里的东西,“不着急,我们等会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宫阿婆和她们回来还没一个小时,肖正民就找上门来,还提着一个锄头,“大伯母,我来给你挖地,你肯定不方便。”
陈秀萍拦住他,“医生说干妈要静养,你不能去打扰她。”
“我找我大伯母,干你什么事?”肖正民掀开陈秀萍的手径直走了进去。
看到桌子上的鸡蛋和肉以及水果罐头眼睛都直了,“干妈,你好点没?”
宫阿婆不想理会他,“滚。”
肖正民脸皮厚着呢,“哎,我是你侄子啊,我来照顾你。”
陈秀萍环抱着胳膊,“干妈住院花了四五百块钱,你既然是她的侄子,你给钱吧!”
陈秀萍摊手要钱,肖正民一下就跳起来,“要得了那么多?”
“要不要我把收据给你看看。”陈秀萍眼睛如刀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