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前夜,静室中檀香混着烛油气息在空气中盘旋,跳动的火苗将林风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壁上,忽明忽暗如同他起伏不定的思绪。蒲团上的少年眉头紧锁,双手翻飞间带起细碎的灵力火花,十二道风刃虚影在身前时聚时散,又被他一次次挥手打散。石壁上的光影随之扭曲变幻,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厮杀,而林风正困在这场虚幻的战斗中,苦苦寻觅破局之道。
“还是不行……”林风低声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道袍上晕开深色痕迹。叶冰璃周身萦绕的刺骨寒气仿佛还在眼前,那些能瞬间冻结灵气的冰棱,还有她看向自己时如刀刃般冰冷的眼神,都让他的心脏不自觉地收紧。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条破敌之策,可每次刚有头绪,就像攥紧的流沙般从指缝间溜走。“冰棱的轨迹、寒气的蔓延……究竟该怎么破解?”他在心底反复问自己,声音里满是焦虑与不甘。
吱呀——木门轻响,苏瑶抱着青瓷药瓶闪身而入,衣袂带起的风让烛火猛地摇晃,险些熄灭。“林风,还在研究战术?”她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心疼,快步上前,指尖抚过他因过度专注而发白的指节,“玄阴宗功法至寒,这颗温阳丹能护住心脉,你服下吧。”她将泛着金光的丹药递到他手中,声音发颤,“母亲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可别让自己冒险。你忘了母亲说过,活着才能走更远的路吗?”说着说着,她的眼眶红了,仿佛已经预见到明日的凶险。
林风望着师姐泛红的眼眶,母亲临终前虚弱却坚定的面容在眼前浮现,那句“风儿,别莽撞”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他握紧丹药,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师姐,有这丹药,我心里就踏实多了。母亲的教诲,我一直记在心里,不会让自己轻易涉险。”可攥着丹药的手却因用力而微微发抖,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叶冰璃,这场战斗没有丝毫胜算的把握。“但我不能退缩,也不会退缩。”他在心底默默发誓。
角落里突然传来“咔嗒”的机关声响,张峰顶着一头乱发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脸上。他的手指上沾着齿轮油渍,指甲缝里还渗着干涸的血迹,显然为了改良机关耗费了不少精力。“这机关还得再改进……”他嘟囔着将一枚刻满符文的青铜片嵌入机关匣,“我改良了声波机关,专门克制阴寒灵力,到时候只要触发机关,就能扰乱他们的灵力运转!”说到兴奋处,他猛地站起来,机关匣上的齿轮哗啦作响,“林风,等明天看我的机关大显神威!咱们一定能把玄阴宗打得屁滚尿流!”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血与冲动。
林风起身走到张峰身边,看着他手背上被齿轮划伤的血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重重拍了拍张峰的肩膀:“张师弟,辛苦你了。有你的机关相助,胜算又多了几分。”可话音刚落,张峰却突然泄了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机关匣在他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张峰盯着机关匣,声音闷闷的,“叶冰璃的冰魄诀能瞬间冻结方圆十丈,万一机关还没启动就被冻住……”他不敢看向林风,“师兄,要不你别硬拼,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不了等下次……”他的语气中满是担忧和退缩,毕竟谁都知道,面对强大的叶冰璃,这场战斗凶多吉少。
“够了!”林风突然提高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他深吸一口气,掌心腾起青色光芒,照亮了他眼底燃烧的炽热,“还记得我们在遗迹里被困三天三夜吗?那时我们又有几分胜算?被噬灵蚁群追着逃进毒瘴林,张师弟你的机关匣炸得只剩半个,苏师姐为了护我,经脉被瘴气灼伤!”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那些艰难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可我们最后怎么活下来的?是咬着牙撑到了最后!现在面对叶冰璃,难道我们就要退缩了吗?”
苏瑶咬着嘴唇,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手札,边角已经磨损得卷起毛边:“这是父亲生前研究的《破寒九式》,虽然残缺,但或许能……”她的声音哽咽,“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当年父亲就是为了破解玄阴宗功法,才……”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泪水夺眶而出。
林风接过手札,上面歪歪扭扭的批注让他眼眶发热。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在关键处画满密密麻麻的箭头:“寒极生风,以柔克刚!”他将温阳丹服下,暖意顺着经脉游走,驱散了最后一丝犹豫。“放心,我不仅要活着回来,还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握紧拳头,灵力在掌心汇聚成锋利的风刃,将手札轻轻卷起塞进怀里,“木灵根修风系,一样能吹散这世间最寒冷的霜!就像父亲当年没走完的路,由我来走完!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然后再从深渊里爬出来!”
窗外,夜枭发出凄厉的鸣叫,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林风望着漆黑的夜空,叶冰璃的冷笑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但这一次,他的嘴角扬起了自信的弧度——明日之战,不是他林风的终点,而是他踏碎质疑、逆风翱翔的起点。而在这一刻,静室内三人心意相通,他们握紧的不仅是手中的丹药、机关匣和手札,更是彼此交付性命的信任与不破寒冰终不还的决心。这份决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驱散了夜的黑暗与内心的恐惧,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