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去？”
又变回小老头模样的顾怀远震惊地看着早早堵在他院子门口的池归月。
这一次对方很规矩，走的是正门。
池归月已经换了身不显夸张衣物戴了帷帽，闻言动了动，单手掀开帷帽的轻纱去看站在阶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给自己来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心魔复发的顾怀远，歪头：“嗯。”
“对，你要出去。”
顾怀远到底还是没给自己来一巴掌，搓了搓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家师妹来缓解尴尬。
不知道他在激动些什么的的池归月以为他不同意，给自己辩解：“我不记得我最近犯了什么禁足的大过，收了徒弟之后我就没有去不小心殴打别人宗里的护宗灵兽了。”
本还在稀奇今日太阳是不是西边出来的顾怀远：......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是指你不小心拐进了别宗禁地，不小心遇见了他们百年不见人的灵兽，不小心让剑飞了出去插在它的屁股上？”
那可真够不小心的。
毫无愧疚心的池归月抿着嘴笑：“当然，不牵绳的灵兽，谁知道是不是野兽。”
她只是一个接任务的小可怜罢了，修仙人的事情，怎么能算殴打呢？
那是失误，失误。
谁的修炼过程没点意外的。
顾怀远看着池归月撩开的帘幕下那张抿唇笑装无辜的脸泄了气。
他这个师妹就是这样，只挑自己爱听的，不爱听的就装聋。
装聋也就算了，她还端着副难得的笑脸，让你责怪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和其他师妹比起来简直就是无赖一个。
顾怀远悲痛地想：当年师尊说宗门来了个天赋异禀的小师妹的时候也没说是在这种地方天赋异禀啊。
他真傻，真的，他那个时候单知道自己要做大师兄了，不再是宗门亲传里最小的那个了，唯独不知道来的人能让他心梗一生。
也不算，现在还愿意和他打报告，也算进步一件。
顾怀远决定进行一些鼓励式教学。
“出去不需要和师兄打报告，你又不是只有剑高的小孩。”
池归月收起了笑意，眼珠子悄悄往边上转了转。
马上读懂了她的表情含义的顾怀远：......
顾怀远变回了正常的青年模样，那双和他形象严重不符合的桃花眼此时装满谨慎：“一定要见血？”
池归月趁机多看了两眼正常的顾怀远，为他自己不屑于“最美掌门”一位的评比扼腕叹息。
真是白瞎了这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但叹息归叹息，池归月老老实实回答：“可能满地溅血。”
顾怀远“嘶”了一声：“你占理吗？”
“当然。”
池归月把眼珠子转了回来：“放心，捅出篓子我报你对家的名。”
顾怀远满意地变回小老头的模样，顺了顺胡须准备去抓那些偷懒逃课的弟子。
“不错，去吧。”
池归月放下帷帽上的白纱，点点头算是招呼，伸出双手招出惑心。
“如果处理不了也不是不能报师兄的名字。”
池归月嘴角勾了勾：“算了吧，报你的名字还没我的名字好使。放心，只是一些小家伙，动不动手可不一定。”
她只是想去看看而已，远远地看上一眼，确保她的小徒弟没死在哪个不长眼的鹰嘴里。
顾怀远痛心：“本座好歹也是宗主啊......”
白光一闪，他唠叨的对象早就去了几百里以外。
顾怀远无奈摇了摇头。
他就知道是这个结局。
不过归月师妹这几日突然活人气起来倒是让他意外地很。
也不知道她这个模样是好是坏。
当初师尊私底下便告诉他作为大师兄要多多关注师妹师弟，尤其是归月师妹。
因为她的灵根奇怪，命格更是奇怪。
“本尊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未来和过往全是混沌一片，只有重重叠叠的红线像裹猎物一般将她包裹在原地。”
“怀远啊，看着你的师妹，不要让她走丢了。”
当时的顾怀远没有听懂师尊的话外之音。
他的占卜学的并不好。
直到现在他也没学会怎么推演星盘。
顾怀远只觉得师尊莫名其妙。
他作为大师兄，当然会照顾到每一个师弟师妹，何必单独拎一个师妹告诉他？
再说了，走丢？
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家在哪里，师妹怎么可能不认识宗门在何处？
顾怀远看着池归月消失的地方，脑中不自觉浮现她当初背着月寻师弟从崖底爬上来的模样。
那只手皮肤几近碎裂渗血，又在他的注视下飞快愈合，徒留血线蜿蜒。
已经被判定死亡的人就那样背着另一个被判定死亡的人从炼狱里爬了出来，本来浅淡的瞳孔一片漆黑无光。
她看向他，似在惊讶。
好像在惊讶还有人在等她回家。
随后那副非人感极强的表情迅速从她脸上消失。
“师兄。”
她像往常一样喊道。
“我们走吧。”
当初师尊说的话，他在那时有些开始明白了。
不看着师妹的话，她真的会走丢。
她真的不知道哪里才是回家的路。
早就转到目的地的池归月不知道自己离开后顾怀远在想什么。
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池归月定当冲回去给他摇摇脑壳里的水看看装了多少。
也许是在骂骂咧咧她又没听完他的话就跑了？
真是唠叨的大师兄。
池归月收起惑心。
她的帷帽因为微风轻轻拂动。
她真怀疑顾怀远现在的模样就是顾怀远自身给自己的定位。
池归月到的地方是人界与妖界相交的城池。
人界和妖界本水火不容，但后来为了抵御强敌勉强在一起合作，最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部分亲人的种族愿意为了和人类寻求庇护签订契约，因此修仙界慢慢出现了御兽这种存在。
如果和签订契约的妖兽配合度高，修仙者本人战力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越是等级高的妖兽越是通人性。
而在原本剧情里，她的白焉就是那个被分配给主角的起始存在。
天狐族小时候不分性别，在成年后可以自行选择化形的性别。
其实化形的时候就基本上定型，很少有天狐小时候和成年化的性别不同的。
也许它们本身就是受上天眷顾的种族，不仅样貌绝佳，天赋也极其高。
当然，入药也有极高的价值。
可能因为设定上女性主角的游戏起点比男性主角早很多，所以池归月只见过化作男性的小狐狸。
池归月脑中闪过她之前粗略看过的剧情，回忆起选择化作女性之后的小狐狸会经历的剧情......
池归月拳头默默攥紧。
如果不是系统拖着她不让动手，她见到那个没有上半身的玩意铁定把他绑了剥了仙骨丢进男风馆里让他好好过个几日。
比起男性主角这个存在，柳见雪这个以后会干出不少没人道的女主角也显得可爱了几分。
至少后者是为了自己而活，做的一切都是往上爬。
道路走偏，但不能说她走错。
这是系统的歪理。
“喂，你到底走不走啊？”
池归月还在想系统的观念到底算不算正常，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喝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池归月：......
她忘记自己没有系统这个家伙陪着了，又自顾自陷入思考了。
池归月有些抱歉地转身，想和身后那个一看就不太好惹的妖怪表达歉意。
一脸“再不走信不信老子砍了你”的虎妖抱着砍刀不屑地上上下下打量面前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池归月，看见她身上普通的修行服后在心里啐了一口。
估计是哪个宗门偷跑出来的小弟子，要么就是那些干了坏事的散修。
呵呵，包的这么严实，穿的还这么一般，胆子可真大。
让他来好好吓一吓，看这些蠢不拉几的天真弟子还往不往这么危险的地方跑。
真是的，一个个的都对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好奇，小心把命给作没了！
虎妖这样想着，脸上愈发狰狞，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彪形大汉的人形，准备冒出虎头好好吓一吓对面。
这种想法终止在他看见那修仙弟子转身露出的腰坠的时候。
那腰坠朴素无华，表面上是一块普通的令牌，实际上却含着一缕淡淡的剑意。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可他这样的修为的妖怪只一眼就能看出那剑意持有者的境界。
以及，可以承受这枚剑意的持有者的大概境界。
虎妖：......
淦哦！居然不是不怕死的小崽子，是个不要脸的藏级大佬！
这种人来这里干什么？
猎妖吗？
淦！他好心办坏事，这下撞到枪口上了！
“抱歉，本座并无挑衅的想法，也遵守交界的规矩......”
池归月话才说一半就见对面突然僵住，疑惑。
欸？这虎妖怎么了？
虽然他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他的面板出卖了他。
看完［其实是个会救助小鸟的细腻妖怪］评价的池归月弯着眼睛想：估计是把她当做那些好奇偷跑出来的小弟子了吧。
是个好妖呢。
“喵。”
还没有疑惑完的池归月：？
啊？
还有节目表演吗？
嘶......
给偷跑出来的小弟子表演节目哄小孩玩，也算好妖。
“喵喵，没事没事，我只是一只吃草的小猫妖罢了，您继续想，您继续哈哈......”
池归月疑惑地看着对面比她大腿还粗的肱二头肌。
吃草的小猫？
现在的虎妖已经进化出这个分支了吗？
也对啊，毕竟对方是会救助小鸟的虎妖，如果这样也说得通。
“不，本座不是......”
“再见！再见哈哈！我刚刚记起来家里门没关先走了！”
虎妖迅速消失。
又变成一个人的池归月终于明白对方异常的原因。
她这次装扮的还不够友好吗？！
还是洛云尘那小子在腰坠上涂了什么驱猫的灵药？
池归月怀疑地看了眼令牌，但没查到任何问题。
不对啊，那小子药草根本不过关。
不过妖已经跑了，池归月也不再纠结。
她还是去城里打听打听。
越是混乱的地方，消息可越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