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菜可以夹，饭桌上总算安静下来。
方秋水抱着手坐在位置上，和对面的巴图尔相顾无言。
【宿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应该问瞎子在做什么。】
杜默迟疑着，想说自己再去叫厨子炒两碟菜，只是看桌上那二位的模样，一时间没敢开口说话。
外面响起敲门声，杜默急忙起身，“我去开门！”
方秋水吃一口白饭，望向巴图尔的目光中带着挑衅。
巴图尔笑了一声，也跟着吃起白饭。
桃儿轻声询问道：“要不然我去跟厨子说，给爷和姑娘再做点菜？”
“不用，我看小水喜欢吃白饭，毕竟她都把菜全夹给你们了。”
“确实不用。”方秋水不甘示弱，“你们家这位爷心思出奇，今天就想吃白饭。”
【宿主，你们是小学生在吵架吗？】
【他先开始的！】
出去开门的杜默小跑着回来，“姑娘，外面有两个人找您，说是学校来的老师，其中一个还是英国人。”
“知道了。”方秋水放下筷子起身出去。
巴图尔看向杜默。
“哎！”杜默答应一声，急忙小跑着追出去。
“爷，外国人找姑娘去做什么？”桃儿担心出事，面上顿时紧张起来。
“不用担心，都是学校的事情，出不了差错。”
说是这么说，没见到方秋水和杜默回来，巴图尔霎时间没了吃饭的心情，他眼神瞥向外面，隔着院子什么都看不到。
几乎快半个小时过去，杜默才回来，后面见不到方秋水的身影。
“爷，姑娘跟着那两个人走了，说是要去学校处理事情。”
“他们谈那么久说了什么？”
“听不懂。”杜默摇头，“都是姑娘和那个英国佬在说话，旁边跟着的倒是咱这儿的人，说了什么法国英国的。”
巴图尔思索着，他们刚到学校那天，就有老师找方秋水去当助教。
后来方秋水告诉巴图尔，她是去给学校的合唱团弹钢琴，以前的那位钢琴老师因病回英国后，这个位置空缺了很久，直到她来才终于有人补上。
方秋水去弹钢琴的时候，巴图尔都会跟着一起去，他就坐在角落里等着，常常一看就是看一下午。
同时也让巴图尔意识到，方秋水远比他以为的更厉害，明明以前看着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但见识和本事却是前所未有的大。
仿佛不管他们认识多久，都没办法了解到方秋水真正的实力。
“先吃饭吧。”说完，巴图尔起身出去。
看巴图尔是往外走，桃儿冲杜默示意，叫他去把人看好。
杜默摇头，“爷早前说过，没叫我的时候，不让跟着。”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杜默倒是整天都跟在巴图尔后面，但现在来到这边，情况已经完全不同，杜默也能出来看巴图尔微妙的不同。
巴图尔坐着黄包车到学校，他逛了一大圈，并没有找到方秋水。
从学校出来后，巴图尔坐上黄包车，开始在大街上到处转，车夫看他出手阔绰，拉得相当卖力，对于巴图尔让他围着几个大公馆转来转去完全没怨言。
黄昏时分，巴图尔终于在其中一个公馆门口，见到方秋水被两个外国人送出来。
“停车。”
黄包车停在转角处，巴图尔看着不远处的方秋水，发现她和那两个外国人有说有笑，其中一个看着像英国人，但另一个他看不出来是哪国人。
三个人站在大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方秋水才真正告辞要离开，她拒绝了迎过去的黄包车，径直往这边走过来。
刚出到大门口的时候，方秋水已经通过系统知道，巴图尔正在看着自己，她来到黄包车面前停下。
“哎呀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车有位少爷坐着，您再找一辆如何？”
巴图尔下车结钱，一言不发地扯起方秋水就走。
【宿主，黑瞎子看到你跟那些外国人在一起，估计会很不高兴。】
【感受到了。】
眼看着天要黑了，方秋水停下脚步，“快要宵禁了，走路太慢，叫黄包车回去吧。”
“以小水你的本事，宵禁应该管不到你头上来？”
听出他话里带话，方秋水转头看一眼人，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她朝对面的黄包车招手示意。
“小水，你什么都不想说吗？”
方秋水头也不回直接上车，“先回去。”
二人一路无话，回到家时杜默和桃儿都守在门口等着，就怕他们在宵禁前赶不回来。
回到屋里，方秋水自顾自倒水喝，巴图尔跟在旁边坐下，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
“渴了自己倒水喝。”说完方秋水把茶壶挪过去。
巴图尔将茶壶放回桌中间，“我不渴。”
桃儿默默上前来，给巴图尔倒了一杯茶后，又给方秋水的杯子满上，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对劲。
“小水，你在哪里都能如鱼得水，这样的本事能不能也教教我？”
“不想教。”
作为王府里的师傅来说，方秋水拒绝得太直白，杜默和桃儿都错愕地望向她。
听到这句话，巴图尔反而笑起来。
杜默看情况不对，扯着桃儿往外出去，又贴心地把门关上，只留下方秋水他们在屋里说话。
“那些英国人找你做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英国人和法国人谈生意，我给他们当个翻译。”
巴图尔还是笑，“两个外国人，还要再找另一个外国人来做翻译？小水，你有这种本事，应该留在王府帮我阿玛他们，何必跟我来这边受苦。”
“世子怎么会认为我在王府就能享福？”
这句世子，让巴图尔心下一沉，他听懂了方秋水话里的疏离，可却控制不住要说出来的话，“起码在王府里，那些外国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来麻烦师傅您。”
“不麻烦，都是些简单的事情。”
“这么说师傅您很喜欢替那些外国人办事？”
话里的意思已经明显不对，可说出口的话收不回去，巴图尔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懊恼，却依旧只是定定地看着方秋水。
“世子。”方秋水起身，已经看穿巴图尔心中所想，她口吻中的平静让人心惊，“别担忧，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人，不会有站在你对面的时候。”
说完，方秋水转身上楼不再理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