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即将来临，明天就是月霞的团体赛，也就是十三号。
自从那次视频通话的“睡衣事件”后，瑞萨发现自己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至于什么变化，说不上来。
“哥，你发什么呆呢？”
视频那头，月霞歪着头看他，银白色的刘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领口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但不像上次那般暴露，也因此不会有些许别扭。
“没什么，就是在想…”瑞萨晃了晃手中的高铁票，“明天就能回家了。”
“啊，这么快吗？”
“当然，放假早嘛。对了，你们明天在学校比赛对吧？”
“嗯，在棋盘室里比赛，淘汰制，有来自各校的学生参与过来。”
“那你的队友选好了嘛？”
“选好了。”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哥哥，到家等我，我很想你。”
“知道啦。”他笑着应道，“爸妈最近怎么样？”
“他们…挺忙的。”
“嗯？”
“都在忙工作。”
她摇摇头，迅速转移话题，“对了，你答应我的《棋魂》全套漫画带了吗？”
“带了带了，还有你点名要的抹茶味巧克力。”瑞萨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不过先说好，比赛前不能吃太多甜的。”
她撇撇嘴：“知道了，老妈子。【附带无语猫猫.jpg】”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训练情况，月霞提到最近棋院来了个新教练，对她的棋风评价很高。
“他说我的棋风像‘冬天的溪水’。”她歪着头，“什么意思啊？”
瑞萨想了想：“大概是说你冷静又锋利？”
“是吗…”她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他在说我下棋太慢。”
聊了一段时间后，话题来到结尾。
挂断视频后，月霞躺在床上发呆。
自从那次“睡衣事件”后，她和瑞萨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新的平衡，他不再刻意试探她的反应。
这种变化很微妙，但让月霞感到莫名的气愤。
她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银白色的发丝，目光落在天花板上。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视频通话时的画面——
变态！
她当时只是随口一问，想看看他的反应。
可没想到，他的表情瞬间凝固，耳根肉眼可见地泛红，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哥哥就是个大变态！
…
想到这里，月霞的嘴角微微翘起。
原来哥哥也会因为这种事慌乱啊。
她以前从来没在意过这些，甚至觉得班上那些女生整天讨论“身材”“颜值”很无聊。可自从那次之后，她偶尔会偷偷观察镜子里的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发育得不错”。
“……笨。”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
但很快，她又想起了更早以前的事——
瑞萨与她形影不离的那些往事。
哥哥会揉她的头发，笑着说“不愧是我妹妹”。
明明是个笨蛋，却总是能让她安心。
月霞翻了个身，盯着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里，年幼的她骑在瑞萨的肩膀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而瑞萨则一脸无奈地扶着她，生怕她摔下来。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照片，指尖停在瑞萨的脸上。
“……快点回来啊。”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地板上，映出少女微微泛红的耳尖。
“我真的很想你…”
“真的…”
眼角微微瞥向日历，里面有个数字被标得很明显，十三号那里被圈了个大圈，写着“大赛”二字，上边还画了蛋糕。
瑞萨的生日就在那天。
月霞紧紧抱住怀里的抱枕，把脸深深埋进去。
抱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和哥哥常用的那款一模一样。
——明明知道这样很幼稚，可她就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落落的感觉涌上，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呃。”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
指尖无意识地揪紧抱枕的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明明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明明她应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围棋上，可脑子里却全是那个人的影子。
眼下不是为了围棋比赛胜利的荣耀，而是为了哥哥，让哥哥为我骄傲。
想感受他揉她头发时掌心的温度。
月霞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浸湿了抱枕的一角。
“……没事，马上就要见到了。”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委屈。
窗外，夏夜的虫鸣声依旧，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少女蜷缩在床上，像只需要被救赎的小猫，紧紧抱着那个早已失去温度的抱枕。
自从瑞萨去外地上大学后，每个想他的夜晚，她都是这样度过的。
…
月霞在班里确实是个特别的存在。
她成绩优异，围棋天赋出众，再加上那张精致冷淡的脸，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但即便如此，班里依然有不少人试图接近她——有的是真心想和她交朋友，有的则只是单纯想沾沾“天才少女”的光。
“月霞，这道数学题能教教我吗？”课间，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手里捧着习题册。
月霞抬眸扫了一眼题目，语气平静：“解法有三种，你要听哪种？”
女生一愣：“啊？最、最简单的就行......”
月霞点点头，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写下步骤，全程没有多余的解释，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女生接过草稿纸，尴尬地道谢，最终还是悻悻地离开了。
类似的情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直到那个转学生的出现。
——苏晓。
她是在学期中途转来的，一头利落的短发，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性格开朗得近乎吵闹。
“喂，林月霞。”某天放学后，苏晓直接拦住了准备去棋院的月霞，手里晃着一盒巧克力，“请你吃。”
月霞皱眉：“不用。”
“别这么冷淡嘛。”苏晓笑嘻嘻地凑近，“我知道你其实没那么难相处——你只是懒得应付那些无聊的社交，对吧？”
月霞的脚步一顿。
“我看过你下棋。”苏晓继续说，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你在棋盘上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热情、专注，甚至有点......疯狂。”
月霞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很少有人能看穿她精心维持的“冷漠天才”面具，更少有人能精准地描述出她在围棋世界里的真实状态。
“......你怎么知道？”月霞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苏晓咧嘴一笑：“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啊——只不过我的‘棋盘’是代码。”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一串复杂的编程界面，“要看看吗？”
她和苏晓坐在学校天台，聊了很久——关于围棋，关于编程，关于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对某种事物的极致热爱。
从那以后，苏晓成了班里唯一能真正接近月霞的人。
她们算不上形影不离，但每当月霞需要有人安静地陪在身边时，苏晓总会适时出现——带着两罐可乐，或者一包薯片，然后什么也不问，只是陪她一起看天空，或者听她偶尔谈起远在外地的哥哥。
“你真的很喜欢你哥啊。”有一次，苏晓突然说。
月霞捏着可乐罐的手指微微收紧，但没有否认。
“......嗯。”
苏晓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