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号——那个黑发少年——正坐在长椅上，赤裸的身体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苍白。
他的姿态却异常放松，仿佛只是来这儿晒太阳的普通学生。
周围零星有几个路过的学生，有人好奇地瞥了一眼，随即被同伴拽走。
\"喂，你看那边……\"
\"别管闲事，快走。\"
苏芮的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电击枪，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03号缓缓站起身，黑发垂落在肩头，银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们好。\"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甚至带着一丝礼貌的笑意，\"我是亮。\"
李教授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挡在苏芮前面：\"你是怎么出来的？\"
03号歪了歪头，动作与苏白迎如出一辙，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玻璃太吵了。\"他抬起手，指尖泛着诡异的蓝光，\"它一直在尖叫。\"
苏芮的呼吸一滞——那分明是熵浊能量外溢的表现。
\"冷静点。\"李教授的声音绷得像弦，\"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03号突然笑了，露出两排过于整齐的牙齿：\"谈什么？谈你们如何把我关在黑暗里两年？\"
他的脚步骤然加快，地面上的银色液体随着他的移动拉出细长的丝线。
远处，一个女生突然尖叫：\"天啊！他、他没穿衣服！\"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掏出手机，有人后退几步，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苏芮猛地掏出电击枪：\"站住！\"
03号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个黑色装置上：\"真伤人。\"他的语调突然变得委屈，\"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趴下！\"苏芮厉声喝道，手指扣在扳机上。
03号却突然张开双臂：\"来啊，妹妹。\"他的笑容扩大到一个不自然的弧度，\"让我感受下人类的'爱'。\"
电流的嗡鸣声划破空气。
03号的身体剧烈抽搐，银色液体从每个毛孔渗出。但他竟然还站着，嘴角扭曲地咧开：\"不够...劲儿...\"
苏芮又补了一枪。
这次03号终于倒下，黑发浸在银色的水洼里，像幅诡异的抽象画。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卧槽！那是什么？！\"
\"快走快走！\"
李教授迅速脱下白大褂盖在03号身上，同时低声对苏芮道：\"必须立刻带回实验室。\"
苏芮盯着03号赤裸的身体，声音发颤：\"他到底是怎么打碎强化玻璃的？\"
李教授从包里掏出束缚带：\"先控制住再说。\"
他们都没注意到，03号垂落的手指正微微抽搐，指尖的蓝光时隐时现。
而在远处的树丛里，一双异色瞳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许月站在阴影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03号被束缚带牢牢捆住，李教授和苏芮合力将他抬上实验室的担架车。
\"让一让！紧急情况！\"李教授推着担架车穿过校园小路，沿途的学生纷纷避让，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举起手机拍摄。
苏芮紧跟在后面，手指死死攥着电击枪，指节发白。她能感觉到03号的体温异常冰冷，即使隔着白大褂，那股寒意依然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教授，他的熵浊浓度超标了，\"苏芮压低声音，\"会不会......\"
\"先别下定论。\"李教授打断她，声音紧绷，\"回实验室再说。\"
他们拐过生物楼转角时，03号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苏芮猛地停住脚步：\"他醒了！\"
03号的眼睛缓缓睁开，银灰色的瞳孔里泛着诡异的蓝光。他的嘴角扭曲着上扬，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苏芮......\"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回音，\"你见过真正的'熵浊'吗？\"
话音刚落，他的皮肤突然开始龟裂，无数细小的银色纹路从脖颈蔓延至全身，像是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退后！\"李教授一把拽住苏芮的胳膊，将她拉开。
下一秒，03号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手撕扯一般，猛地膨胀、扭曲，最终在一声刺耳的尖啸中爆裂开来——
银色的液体如暴雨般四溅，却在半空中诡异地停滞，形成无数悬浮的液滴。
围观的学生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奔逃。
\"这......\"李教授的脸色惨白，\"熵浊能量竟然能脱离载体独立存在......\"
苏芮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银色液滴开始自行重组，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教授......\"她的声音颤抖着，\"我们是不是......创造了一个怪物？\"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闷响从后方传来。03号的身体猛地一颤，膨胀的银色躯体突然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芮猛地回头——许月站在十米开外的树荫下，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银色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蓝烟。
\"你......\"苏芮的瞳孔骤然收缩。
03号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银色液体如同沸腾般翻滚。
他的胸口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色碎片从中浮出，在半空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许月缓步走近，银色手枪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线，最终消散与天际。
她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们的实验数据，确定没有遗漏？\"
苏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的冷汗滑至下颌：\"我、我们每天都会做三次交叉验证......\"
\"是吗？\"许月突然伸手，指尖擦过苏芮耳畔的发丝，拈起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银色碎屑，\"那这个呢？\"
李教授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落银液，声音却强作镇定：\"所有样本都严格按规程封存……只是，03号是特例——\"
\"特例？\"许月轻笑一声，梧桐香气随着她歪头的动作骤然浓郁，\"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该重新定义实验标准了？\"
远处传来保安的哨声，围观人群被迅速疏散。
\"带路。\"许月突然转身，\"地下三层，现在。\"
实验室的应急灯在她们头顶投下惨白的光晕。
许月踹开气密门。
\"现在，把你们隐瞒的事——\"
\"我们真的没有！\"苏芮突然提高音量，回声在金属走廊里层层叠叠，\"所有数据都经过伦理委员会审核！\"
许月猛地掐住她的下巴，\"那为什么03会有如此破坏力？\"她的拇指擦过苏芮颤抖的嘴唇，\"我们很难想象你在培养什么。\"
“我，们没有..”
安全屋的钛合金门在她们身后轰然闭合时，许月终于露出第一个真实的表情——她盯着培养舱监控里逐渐成型的银色人形，嘴角扯出苦笑：\"恭喜，你们把'观测者'具现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