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深眼神锐利地盯着前面路段看了一秒,沉着冷静地喊,“快关窗!”
话音刚落,他已经把自己那边车窗关上了,探身过来给宋书言关窗。
宋书言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挺括的军装在她眼前掠过,温热清冽的气息包裹着她,她的脸一下红温了,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再没有余力思考其他。
很快,他撤离,她脸上的热度还没消散。
有什么东西嗡嗡嗡地在车里打转,她还没看清,他掷地有声地喊,“别动!”
可惜她手比脑子快,那虫子飞过来的时候,她伸手挡了一下。
下一刻,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接下来便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剧痛。
“好痛!”她眼泪都憋不住了!
宋书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腕,在片刻间肿成了猪蹄。
“啊!”
“马蜂!”
前头的秦斐在尖叫。
陈风手忙脚乱地打着方向盘,在周景深下令关窗那一刻,他迅速把自己这边车窗关上了,秦斐那慢了半拍,有两三只马蜂飞进了车里。
车前的挡风玻璃,两侧的车窗,都有成群结队的马蜂追了上来。
陈风果断一直往前开,想甩开这群追兵。
周景深则在车里捉马蜂,出手如电,把盲头苍蝇一样在车里乱飞的几只马蜂一个个掐死。
安全警报解除,他才有空看宋书言。
“怎么样?”
“我看看?”
宋书言呲牙咧嘴拉高衣袖,把红肿一片的手臂露出来给他看。
眼泪哗啦啦地流,“真的好痛!”
“都肿了,怎么办?”
“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要是有毒,会不会要截肢啊?
呜呜呜……
她不想当独臂大侠。
手腕上钻心的疼直击脑门,宋书言真的很害怕。
她感觉到自己有心率不齐的症状,呼吸都有点不畅。
周景深握住她胳膊肘,仔细观察她肿起来的小臂,只见原本纤细洁白的小臂,如今粉嘟嘟的,像个膨胀起来的红薯。
他放开她手臂,又看了下被他掐死,还在车厢里躺着的马蜂尸体,安慰她,“没事,回去用肥皂水洗一下,过两天就消肿了。”
宋书言泪眼汪汪,觉得自己好倒霉。
下乡后,先是被蚂蚁咬了,后来被蚂蝗爬到了腿上吸血,现在又被马蜂蛰了,这马字开头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泪眼朦胧,抽抽噎噎,“咱们不用到医院看看吗?”
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她还是相当惜命的,活着多好啊,她还没上手摸过他的腹肌,目前还不想死。
周景深无奈了,“你想调头回去卫生院看看,也可以。”
“陈风!”
陈风啊了一声,“真的要调头吗?这天都黑了,咱们这一来一回,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啊?”
宋书言继续抽泣,“可是我手好痛!”
多年来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身体不舒服就是要找医生看看。
切莫畏疾忌医。
前头的秦斐回头看她,眼里除了心疼,还有抱歉。
“都怪我,反应慢了,让马蜂飞了进来!”
宋书言抽抽搭搭,“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都怪这该死的马蜂!”
秦斐跟着附和,“对!”
“都怪这该死的马蜂,为什么要有马蜂这种东西!”
周景深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张粉白粉白的小脸挂满了泪珠,楚楚可怜极了。
恨不能以身代之。
他手足无措地坐得笔直,也不知道怎么哄她,才能让她收了眼泪。
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别哭了,这东西蛰一下问题不大。”
陈风接着补刀,“对,前段时间咱们营里到野外拉练,谁没被蛰过?过两天消肿就没事了!”
宋书言没觉得被安慰到。
委屈巴巴的想,她就是怕痛怎么了?!
她扁着嘴巴不想说话。
周景深又道,“把手伸出来我看看,有没有毒针没拔出来?”
宋书言哼了一声,扭过头看窗外,不理他,“我到了医院,让医生看。”
有毒针也是让医生给拔。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前面开车的陈风想活跃气氛,提前马蜂飞进车里之前的巨响,“头,你看见了没有?刚才在山上摔下来的,好像是一副棺材!”
“啊?”宋书言惊呼了一声。
是了,区区马蜂窝摔下来,怎么可能发出巨响。
掉下山的是棺材,这就很合理了。
周景深以为她是吓着了,通过后视镜冷冷瞥了陈风一眼。
陈风没接收到,还说得起劲。
“那棺材,是黑色的,破破烂烂的,骨头都摔了出来。”
“我们是不是得通知一下附近的村民,问问是谁家的坟?”
“不收拾一下埋回去,吓着过路的孩子就不好。”
秦斐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补鬼气森森的棺材,可怕的骷髅头,断肢残臂,生生把自己吓得打了个寒颤。
“你……你能不能别提这个?”
陈风不说,她都没注意到,后面的水沟里躺着一副棺材!
现在,她压根不敢往后看,就怕一扭头,看见什么不应该看见的鬼影。
宋书言眨巴眨巴眼,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因为想听更多,忘了手臂上的疼痛。
陈风看秦斐不乐意听,扯着嘴角笑了笑,无奈又宠溺地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到了卫生院。
值班的医生端起宋书言的手臂看了好一会,终于确认,“啊,是有毒针断里面了,问题不大,我给你挑出来。”
宋书言看着医生准备好的那些锋利泛着冷光的工具,害怕极了,颤声央求秦斐,“秦斐,你能不能让我抱抱?”
抱着,把脸埋进她怀里,她会没那么害怕。
秦斐爽快走过来,抱着她。
还安抚地拍了拍她后背,“不用怕!”
周景深幽深的眸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喉结滚动,十分遗憾,抱着她的人不是他。
当然,大庭广众之下,他这个想法,只能是想想就好。
宋书言全程不敢看医生操作。
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剧痛,头皮瞬间发麻,过了一会儿,手臂上清清凉凉的,年纪不轻了的医生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好了。”
接着是一顿叮零当啷收拾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