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黑屏前的蜂鸣声还在我耳膜上嗡嗡作响,沈墨搭在我肩上的手突然收紧。
我眨了下眼,再睁眼时,原本布满弹孔的竞技场地正在扭曲——锈蚀的铁丝网像融化的巧克力般流淌,焦黑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渗出幽蓝的光。
“悦悦!”周清羽的声音带着急,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踉跄着后退,她的治愈杖泛起微光,却在触到我皮肤的瞬间像碰到热油似的缩回。
“我的治疗术……失效了。”她指尖发白,显然刚才强行维持法术的后遗症还在。
小白狐突然炸起全身绒毛,喉咙里发出低吼。
它原本圆溜溜的眼睛此刻竖成细线,盯着我脚边的地面——那里正渗出黑色雾气,凝结成半透明的墙壁。
“这是……”我话音未落,沈墨已经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
他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匕首尖刚触到黑雾,整面墙突然“轰”地立起,砖石纹路清晰得能数清裂缝。
我们被围在中间,头顶的天空变成深紫色,无数发光的数据线在云层里穿梭,像一张巨大的网。
“虚拟迷宫。”沈墨收刀入鞘,指节抵着下巴。
他耳后有淡蓝色纹路若隐若现,我想起前一章系统黑屏前闪过的画面——叶寒耳后好像也有类似的印记。
“刚才系统说权限冲突,现在看来是被强制拽进了特殊空间。”
我试着在脑海里喊系统,平时熟悉的界面连个光斑都没冒出来。
掌心的叶寒令牌还在发烫,像块烧红的铁。
“我的金手指也没了。”我咬着后槽牙,把令牌塞进战术腰带的暗袋里,“看来得靠老办法突围。”
周清羽摸了摸治愈杖的杖头,那里原本嵌着的绿宝石此刻蒙着层灰雾。
“试试用基础法术?”她指尖轻触宝石,一团微弱的白光飘出来,虽然只有萤火大小,却让我莫名安心。
迷宫的通道开始移动。
我们刚往右走三步,身后的路就消失了,左边的墙壁却“咔嗒”一声弹出个拱门。
小白狐突然窜出去,在前面蹦跳着转圈,蓬松的尾巴扫过地面——那里有若隐若现的银色光痕,像是某种指引。
“跟着它。”沈墨扯了下我战斗服的后领,我这才发现自己盯着墙面发呆。
他的指尖隔着布料戳了戳我肩胛骨,“发什么愣?怪物要来了。”
话音刚落,右侧的墙缝里渗出暗红色雾气。
雾气凝结成影,是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原世界的顶头上司张总,他西装笔挺,手里捏着我改了十八版的方案,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冷光:“林晚,你这方案连实习生都不如,今晚不加班改到我满意,明天就收拾东西滚。”
我喉咙发紧。
那是我穿越前最黑暗的一周,连续熬夜三天的我在茶水间晕倒,张总却站在旁边冷笑“装什么娇弱”。
此刻雾气里的“张总”逼近过来,他的指尖变成尖锐的骨刺,朝着我心脏刺来。
“悦悦!”周清羽的治愈光团砸在“张总”身上,却像泥牛入海。
我本能地要躲,可腿肚子发软——当年在茶水间摔倒时,我也是这样使不上力。
沈墨的匕首擦着我耳垂飞过。
“张总”的头颅被挑飞,却在落地瞬间又长了出来。
他咧开嘴,嘴角咧到耳根:“林晚,你就是个废物,游戏里也不过是拖油瓶……”
“住口!”我抄起脚边的碎石砸过去。
碎石穿过“张总”的身体,却在他背后炸开——那团雾气里,浮现出另一个我:蜷缩在茶水间地板上,头发乱成鸟窝,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眼泪。
我呼吸急促起来。
系统在时,我总用“游戏而已”当借口逃避,但此刻没有金手指,那些被我压在心底的屈辱像潮水般涌上来。
“看着我。”沈墨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有薄茧,温度烫得惊人。
我抬起头,撞进他深褐色的眼睛里。
那双眼从前总像蒙着层冰,此刻却燃着小火苗,“你不是拖油瓶。在血色沼泽副本,你用裙摆引开毒蛛;在雪山密室,你能看出机关的时间差;上周五打boSS,你替周清羽挡下那记横扫……”
他每说一句,我眼前就闪过画面:染血的裙摆被风吹得翻卷,雪地上歪歪扭扭的脚印,boSS的利爪擦过我肩膀时,周清羽颤抖着给我套盾的手。
“那些都是你自己拼来的,和系统无关。”沈墨的拇指摩挲我虎口的旧伤——那是第一次和他组队时,为了捡治疗药剂被碎石划的。
他突然凑近,呼吸扫过我耳尖,“所以,别让过去的垃圾困住现在的你。”
我眼眶发热。
“张总”的虚影在我身后发出尖叫,我反手握住沈墨的匕首,转身刺向那团雾气。
这次,刀刃没入雾气时传来实质的阻力,暗红雾气像被刺破的气球,“砰”地炸成星屑。
周清羽的治愈光团终于亮了起来,暖融融地裹住我。
小白狐叼着我的裤脚拽了拽,我低头,发现它刚才跑过的地方,银色光痕连成了箭头。
我们沿着光痕走了约莫十分钟,迷宫的地面突然往下陷。
等站稳时,眼前是座青铜祭坛,上面悬浮着颗水晶球。
水晶球表面爬满数据符文,像无数条小蛇在游动。
“这应该就是权限冲突的核心。”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指尖刚碰到水晶球,整个人就被弹飞出去。
后背撞在祭坛台阶上,疼得我倒抽冷气。
沈墨伸手拉我,却在触到我手背时顿了顿——他的掌心有细密的汗珠。
“防护机制。”他蹲下来,和我平视。
额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倒显得没那么冷了,“需要正确的解锁方式。”
祭坛周围的墙壁突然泛起蓝光,叶寒的影像投射出来。
他穿着游戏公司的制服,领口松了两颗纽扣,和游戏里那个总板着脸的副队长判若两人。
“欢迎来到真正的终极权限争夺战。”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们以为破解的是副本?不,是游戏本身的规则。”
影像里的叶寒敲了敲控制台,屏幕上跳出我们的实时画面:我捂着后腰,沈墨半蹲着,周清羽正检查治愈杖,小白狐蹲在她脚边舔爪子。
“只有胜者能掌控规则……包括让死人复活。”他嘴角勾起冷笑,影像突然变成雪花点,只留下最后一句,“林悦,你猜沈墨最想复活的人是谁?”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墨的背影突然僵住,他耳后的蓝纹此刻清晰可见,像片蝴蝶翅膀。
周清羽的治愈杖渗出黑雾,原本纯净的绿光变得浑浊。
小白狐的瞳孔还竖着,却不再低吼,反而用脑袋蹭我的手心。
“我们得离开这里。”沈墨突然站起来,伸手拉我。
他的掌心依然烫,但这次,我摸到了他手腕上的脉搏——快得离谱。
迷宫的墙壁开始崩塌,砖石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我们跟着小白狐狂奔,周清羽的治愈光团在前方开路。
当最后一线天光透进来时,我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电流杂音:“叮——检测到……重要通知……请查收……”
但我们已经跌出了迷宫。
竞技场地恢复原样,夕阳把沈墨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耳后的蓝纹淡了,周清羽的治愈杖重新泛起绿光,小白狐的瞳孔变回圆溜溜的。
我摸向战术腰带的暗袋,叶寒的令牌还在,只是温度降了,像块普通的金属。
系统界面突然闪了下,跳出一行模糊的字,很快又消失。
我盯着沈墨的后背,他正弯腰捡地上的匕首,侧脸被夕阳镀了层金边。
叶寒的话在我耳边盘旋——他最想复活的人是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我掏出一看,是条未读系统通知,发件人显示“影子计划”,内容只有一串乱码。
风掀起我的刘海,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沈墨的声音:“悦悦,该回基地了。”
他转身时,耳后又有淡蓝色纹路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