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洒进来,电梯缓缓上升,我们四人站在里面,谁都没说话。
王兵盯着楼层数字不断跳动,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电梯扶手,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某种高级香氛的气息。
原本乌烟瘴气的工作室焕然一新,地板锃亮,墙上挂着崭新的字画,连空气都像是被过滤过一样干净。
那些曾经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吆五喝六的混混们全都不见了,整个堂口安静得像是被清场了一样。
我们走进里屋的办公室,依旧是那张熟悉的真皮沙发、红木办公桌和老板椅。
但以往弥漫的烟酒味和汗臭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像是某种昂贵的玫瑰调。
老板椅背对着我们,只能看到椅背上搭着一条纤细的手臂,黑色的旗袍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指甲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
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翘在桌沿,高跟鞋尖轻轻晃荡,有种电影里大嫂的感觉。
“卧槽,女老大?”*雷子用胳膊肘捅了捅王兵,压低声音说道。
王兵没吭声,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
老板椅缓缓转了过来。
我们看清了椅子上的人,还真是大嫂,而且是我的大嫂。
“大小姐?!”我们四个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
龙媛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她今天化了妆,红唇微扬,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耳垂上挂着两颗小巧的钻石耳钉,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真乖。”她笑眯眯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像是在逗弄几只小狗。
我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问道:“龙姐,你就是我们的新老大?”
龙媛挑眉:“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点了点头,没敢再多问。
龙媛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抽出一本账本,随手丢在桌上。
“妈的,水牛这个废物,在位的时候搞了一堆死账,每个月都是赤字,估计是嗑药把会里的钱都磕进去了!”
王兵耸了耸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龙媛冷笑一声:“所以,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赚钱。”她竖起一根手指,“不然月底上交的时候,我们堂口连个屁都交不出来。”
我忍不住问道:“那龙姐你呢?”
龙媛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我的任务当然是上学啦,我还是学生诶。”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龙媛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唰唰写了几行字。“这周我们先从‘收水’开始。”
收水,就是收保护费,神龙会最基础的经济来源之一。
“我们堂口有13家餐馆、2家五金店、1间娱乐场所,外加街边的小摊贩。”*她掰着手指算着,“店铺一天一百,按月交免一天;摊位一天五十,一一得一,二七十四…”
她皱着眉,嘴里念念有词,最后烦躁地一挥手:“算了,我算不出来,反正你们全收回来就是了!”
我忍不住笑了:“龙姐,我们都那么熟了,这种小事让堂口其他人去干不就行了?我们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多舒服。”
龙媛歪着头看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哪里还有其他人?”
我一愣:“堂口的其他兄弟呢?”
龙媛耸耸肩:“你说那些毒虫啊?全被我遣散了,留着他们除了浪费粮食还能干嘛?”
“那我们堂口就剩我们五个人了?!”我瞪大眼睛。
龙媛在学校的时候就独来独往,没想到到了道上还是这样。
“人不在多,在精!谁说我们堂口只有五个人了?”她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挠着头走了进来——蓝毛虾子猛。
“大小姐!” 虾子猛恭敬地低头。
我一时不知道,龙媛刚才那句“人不在多,在精”到底是在夸我们,还是在骂我们。
龙媛站起身,拎起书包,拍了拍王兵的肩膀:“我不在的时候,堂口的一切事务都听王兵的。”
我们齐声应道:“清楚!”
但我注意到,王兵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龙媛的意思很明白——她不在的时候,王兵就是堂口主。
这算是……变相达成了我们的目标?
龙媛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五个人面面相觑。
虾子猛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兄弟们,又可以一起干活了,这收水呢,我们首先要狠…”
王兵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把手搭在虾子猛的肩膀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猛哥,不用说这么多了,到时候你别再跑就行了!”
虾子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们五个人站在街上,别的堂口收水都是十几号人前呼后拥,而我们堂口——全员出动也就五个人,连个撑场面的小弟都没有。
第一站是家小餐馆,玻璃门上贴着“今日特价”的褪色海报。虾子猛一马当先,直接踹门进去,顺手抄了张椅子往地上一踩,“老板!收水了!”
收银台后面的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表情不是害怕,而是疑惑。
“嗯?”
虾子猛一脚踩着椅子,一手叉腰,“收水!听不懂?我们神龙会的,规矩不懂?”
老板皱了皱眉:“刚才不是收过了吗?”
虾子猛一愣,回头看向我们:“你们谁来过?”
我们四个齐齐摇头。
虾子猛又转向老板:“你交给谁了?”
“神龙会啊。”*老板指了指门外。
我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面店铺里走出来七八个混混模样的人,有说有笑,手里还捏着一叠钞票。
“操!”*虾子猛骂了一声,直接冲了出去,我们四个紧跟其后。
那帮人刚数完钱,领头的叼着烟,一脸得意,见我们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
虾子猛上去就指着鼻子骂:“你们几个哪来的?敢碰神龙会的地盘?!”
领头的那人眯着眼打量我们,“我们就是神龙会的,你他妈谁啊?”
“放屁!这是我们的堂口,你们几个哪来的滚回哪去!”
领头的一听,脸色一沉,“骁哥说了,以后这边的单都由我们来打!你们堂口主都死了,干脆直接并到我们堂口算了!”
虾子猛气得脸都红了:“你们这是坏了规矩!”
“规矩?”*领头的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啪”地甩了虾子猛一耳光,“谁的实力强,谁他妈就是规矩!”
虾子猛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退了两步,一把将王兵推到前面:“这是我们堂口主!你们自己跟他说!”
那帮人盯着王兵,上下打量,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这?学生仔啊?你们堂口真没人了是吧?”
领头的伸手就要去拍王兵的脸,结果手刚伸到一半——
“咔嚓!”
王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拧,骨头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
“啊——!!!”那人瞬间跪倒在地,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王兵面无表情,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钱,吐出来。”
那人疼得直抽气,赶紧冲手下吼:“还、还给他们!”
我走过去,从那帮人手里接过钱,掂了掂,分量不轻。
王兵这才松手,那人踉跄着爬起来,捂着胳膊,眼神阴狠:“妈的,不知好歹!给我干死他们!”
他身后那七八个人瞬间围了上来,而我们这边——五个人,对八个。
王兵扭了扭脖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正好,用这几个人来立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