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晚看着此刻恨不得比自己还高的田鼠,已经吓傻了,想跑,却发现四肢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那田鼠却伸出右前爪,似乎想要拍拍她的脑袋。
只是不知为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缩了回去。
此刻的“他”,看着陈意晚,竟是一脸的慈祥。
慈祥?
陈意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却确认了一件事情,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
而且,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莫名其妙地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一个诡异又离奇的想法,如闪电般穿过自己的脑海。
可还是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哥。”
田鼠王许是长期站立不太舒服,微微侧了侧身体,将右脚抬了起来。
此时听陈意晚叫了一声哥,明显地愣了一下。
它的反应让陈意晚情不自禁地又叫了一声:“哥!”
田鼠王点了点头。
将右脚又抬高了几厘米。
用尿呲了陈意晚一身。
随后似乎是用尽了力气般,颓废地趴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这是什么操作?
陈意晚呆了。
既吃惊于自己哥哥会穿到一只大田鼠身上,又吃惊于他为什么要用尿呲自己。
本能地反应便是抬腿踢了过去:“你干嘛呀!”
大田鼠疼得一声尖叫,“吱……”
其实,陈意晚的脚刚踢过去,碰到他柔软的腹部时,便后悔了,虽然及时把力气卸掉了大半,对于一只田鼠来说,还是有些重的。
大田鼠被踢翻了几个跟头,趴地上不动了。
陈意晚赶紧过去查看,发现它口鼻都在往外喷着血,心不由得一沉。
大田鼠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微微抬起右爪,在地上写写画画。
“我……”
只写了这么一个字,似乎就耗费掉了它所有的体力。
然后,它却用爪子又把那个字抹掉了。
陈意晚一愣,却见他又开始一笔一划写写画画:“I’m your brother.”
敢情他是为了节省体力 ,所以换成了英语。
陈意晚哭笑不得,赶紧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哥。”
大田鼠重重点了点头。“I'm going to die.”
陈意晚没吭声,她感觉得到。
大田鼠似乎感受到了陈意晚的情绪,拿毛茸茸的爪爪安抚地拍了拍陈意晚的手。
再次写道:“I will be back.”
陈意晚点了点头。
大田鼠终于力竭,用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个身,肚皮朝上,狠狠地喘了口气。
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伸出右爪,狠狠地划了一道。
霎时,一片鲜红喷了陈意晚满脸。
随后,大田鼠重重吐出一口气,不动了。
陈意晚被大田鼠这突然的举动吓坏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捂住那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
鲜血渐渐变得黏腻,她努力了很多次,也没办法将伤口捏合在一起。
尸体也很快变得冰冷。
陈意晚抱着哥哥,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直到东方一道耀眼的曙光乍现,刺得她眼睛生疼。
陈意晚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太阳了……
那暖融融的光,打散了这片荒冢长久以来的阴霾雾气,打散了名副其实的死气沉沉。
在荒冢里,给哥哥挑一副好棺材,并不是一件难事。
陈意晚选的是自己曾经睡过的那副石棺。
又冒险去荒冢外围偷了一些新鲜的贡品,密密麻麻地摆了一地。
等她忙活完,已经日上三竿了。
陈意晚倚着石棺坐下,捡了颗新鲜的桃子擦了擦,咬了一口。
她许久没吃东西了,牙齿咬开桃子皮的一瞬间,丰盈的汁水瞬间爆满整个口腔。
从上到下,所有的细胞都在跳舞,全身都充满了生机。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吧。
情不自禁地,她又抓了一个馒头,一口下去,那久违的碳水带给身体的快乐,让陈意晚泪流满面。
三口两口塞下去一个馒头。
噎得慌,又拎起酒壶灌了两口。
啊啊啊啊,辣辣辣辣。
直到那一堆贡品被消灭掉了大半,陈意晚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她满含愧意地拍了拍石棺,似乎在说,安啦安啦,哥哥你别生气,回头我再给你整点吃的回来哦。
直到此时,陈意晚才想起来,看了看哥哥留给自己的东西。
那是在给田鼠王下葬的时候,从它腹部掉出来了。
“难怪哥哥要把自己肚子划开。”陈意晚自言自语道。
一块玉佩和一张浸满血渍的纸条。
玉佩她很眼熟,是她从小带到大的。
陈意晚想到系统女娲说过,会找人把信息带给她的。
看到这块玉佩,她就知道,信息是给自己的。
打开看,一共两行,是哥哥的字迹。
女反派三大原则:不认错、不投降、不悔改。
风语的三大特征:话多嘚瑟爱显摆。
这十六个字,委实算不得什么好话。
那这意思就是,反正不要ooc,她就不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自己就能安全活下去了呗?
并没有给她解决丁点的现实问题,只能寄希望哥哥下次能早点穿过来。
陈意晚叹了口气,把搜到的几身半新的寿衣全套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决定趁着日头正好,再去收集点其他物资。
可惜,太阳刚西斜了一点,荒冢里的浓厚的雾气便开始蔓延了,先似淡淡的一层薄纱,接着似厚厚的棉絮,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整个荒冢的雾气已经开始有些粘稠了。
令人牙齿发颤的野狗嚎叫,隐隐约约地也传了过来。
不祥的血腥味充斥了陈意晚的整个鼻腔。
身为人人喊打的女反派,自然是不敢往有人烟的荒冢外围去。
于是狠了狠心,转身往荆棘丛的方向走。
奈何刚走两步,心下便是一沉。
没有主角光环的女反派,当真是没什么好运气。
陈意晚看着拦在面前,比被哥哥夺舍的田鼠王小不了一圈的几只田鼠,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
也真的是邪了门了,在这一大片荒坟里,别说鬼魂了,鬼火都没见一个,倒是这些猫狗耗子的不老少。
她试探性地往后退了两步,做出了个转身逃跑的预动作,心里却早已拿定了主意。
与其面对野狗群和视自己为公敌的“正义人士”,不如从田鼠爪下谋生,大不了再穿过荆棘丛,跳下崖去。
神思流转间,陈意晚已经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荆棘丛旁边,那里有一条暗路直通崖边,这两天她趟来趟去,早就把那些荆棘摁倒了,倒是不会再把自己剌得鲜血飞溅。
正在此时,几声闷闷地猫叫从她身后传来。
一整个白天都跑出去野的三只猫崽子出现了。
一人,不,一猫嘴里叼着一只新鲜热乎脖子还在淌血的小田鼠崽子。
陈意晚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新愁添旧恨,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