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陈意晚脑海里想的只是,此刻的她,是不是特别像被吕后做成人彘的戚夫人?狼狈又丑陋。
云殊见到她的瞬间,还是愣了一下,拔出剑,疑惑道:“你是谁?”
这是他杀自己的第二次,与第一次问出同样的问题,你是谁?
陈意晚还未来得及说句什么,便觉周身一轻,藏在他身后的夏夜,一掌将她和木桶拍进了神殿内……
你他妈的力气是真大啊!
陈意晚重重地摔到神殿内的黑色地板上,口吐鲜血,眼冒金星,忍不住在心里痛骂夏夜。
刚想从木桶里爬出来,一道雷电便劈了下来,将木桶劈了个粉碎!
神殿内不能见血光!
陈意晚忙往殿外爬,夏夜却先她一步关上了大殿的门。
你妈!卧槽!
陈意晚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夏夜你个兔崽子,老娘早晚杀了你!”陈意晚捂住胸口的伤口,防止涌出更多的鲜血,边狼狈地躲着雷电,边大声咒骂夏夜。
可惜动作太剧烈,鲜血涌出的越来越多,雷下得便越来越密了,眼看躲无可躲之际。一人破门而入,一手擒一把伞,一手抱起陈意晚,足下一点,出了神殿。
是云晏。
夏夜站到他面前,得意地冷笑一声:“你果然没死。”
云殊走到夏夜身边,“你让我刺木桶里的人,我还以为他是在木桶里。”
“放肆!”云凌大步上前,看着他们二人,“神祭岂是尔等用来阴谋算计的工具!”
至此,云家三兄弟,终于团聚了。
陈意晚看着面前面容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全然不同的三个人,在内心感叹。
“谢谢。”陈意晚真的无意搅入这场乱局。
云晏看着陈意晚:“为什么要出莲花台?”
陈意晚不敢看云晏,更不敢看云殊,目光在周围流转了一番,最后看向云凌,“我来救云凌的,听说他被你和,和云殊圈禁了,我……”
陈意晚说着,便觉得气息不足,虚虚地便要往下滑,她失血严重,几乎整个身子都是红的。她缓了好几口气才接上一句话:“我是打算回莲花台的,又,又……”
又特么地被夏夜那个兔崽子给暗算了啊!
云晏把陈意晚公主抱起来,又往她嘴里塞了个药丸,“他不会让你回去了。”
那药丸甜丝丝的,像之前吃过的椰子糖,陈意晚细细咂摸那药丸的味道,一时分不出脑子去思考,“谁不让我回去?”
云殊将长剑收回,冷冷地看了一眼夏夜。“你是怎么暗害了望月和浅羽两大家主的?”
夏夜看着陈意晚,吐出八个字:“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很多事情也出乎我的意料,许是神明护佑吧。”夏夜补充了一句。
“如执和羽扇都是绝顶高手,便是我和大哥联手,也很难将他们拿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夜得意洋洋:“我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我有帮手……”
陈意晚看着夏夜那作死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反派死于话多啊少年,看来你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云凌此时刚把一些无关人等请出了神殿广场,看着云殊牵着的那个黑衣小奶娃娃,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要不死不休了,我找人把他带下去吧。”
云殊一直思路清晰,并没有理云凌,将小奶娃娃的手反而是握得更紧了一些。“在颍川,什么帮手能帮你杀了如执和羽扇,除非……”
云殊脸色突变,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唰”得将长剑再次拔出。“你竟敢把他放出来!”
陈意晚边咂摸着糖边观察众人,貌似除了云殊和夏夜,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他”到底是谁。
夏夜继续得意洋洋,看着陈意晚笑道:“这都是月月的功劳,是她不小心放出了那个大魔头。”
“月月?”云殊看了一眼陈意晚,目光转了一圈,又转回陈意晚身上,笑了笑,斩钉截铁道:“我记不得她的样貌,她分明是吞月仙子,我在恶狗岭也见过的,当时挑了她的手筋脚筋。”
云殊说得云淡风轻,众人却都皱紧了眉梢。
“当时云凌偷跑回云家,取了云家祖传的金疮药。”云殊看向云凌。
云凌点了点头。“是的,小美擦了药,一个月就好了。”
云殊笑出了声,“我知你要回来,提前把金疮药换成了蚀骨散。若不是她懂吞月疗伤,早就死翘翘了。”
陈意晚察觉到云晏抱着自己的胳膊,紧了一紧。
云凌的脸色,也渐渐白了。
云殊抬眼看着云晏,“云凌自小在望月氏长大,侍奉神明,自然慧眼如炬,能记得吞月仙子并不奇怪,但是,大哥,你又如何会同这等下贱之人般,识的妖女样貌。”
众人又齐齐将目光转向云晏。
“妖孽横行于世,难怪神殿频频示警。”云殊一挥长剑,指向云晏:“我大哥早已失足跌落还魂崖殒命了,你们这一对妖孽……”
云晏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但是有一点,你错了,云凌能记得吞月仙子,只是因为他是颍川人。”
云殊脸色一变,却不再说话。过了半晌,竟是微微一笑,“你果然是个妖孽。”
陈意晚脑子转不过来了,环视了周围几个人,均是一脸茫然,好家伙,又是云晏和云殊在打哑谜。
“还有糖吗?”陈意晚问。
“糖?”云晏低头看她。
“哦,药丸。”
云晏皱眉,“知道是药就好。”
说完抬头看了看夏夜和云殊,“看来今天我们三方是决不出胜负了,我建议修整一夜,明天再议,可好?”
诶?还可以这样?
夏夜和云殊竟同时点了点头,双足轻点,翩然飞走了。
云凌瘫坐在地,愣了好久的神。抬头忽见陈意晚的裙摆还在往下滴血,又想到自己险些害死她,更加歉疚,“对不起。”
“哈?”陈意晚还在发呆,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在替夏夜道歉,忙回道:“夏夜是夏夜,你是你,你不用道歉的。”
云晏皱眉,“莲花台困不住你,牢房也锁不住你,就这么喜欢凑热闹?”
他真的很喜欢皱眉,生气会皱,难过会皱,无奈的时候也会皱眉。
陈意晚抬手抚平他的眉梢,心头忽然涌出一句话,然后就被她硬生生地脱口而出了。
她说,“为什么,你不是他。”
然后便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