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微微皱眉,“不迟,来的再早一会儿,我还得分出精力保护你们。”
狼狈的二人把头愈发低得重了。
“起来吧。”如期看着二人身上没一块好皮,心有不忍,又问道:“谁把你们伤成这样的?”
……
陈意晚许久没如此舒服地睡一觉了,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大亮,身侧的床铺冰凉,如期难得起这么早。
今天要去吃席,好歹得打扮一下,如此想着,便起身开始梳妆。
刚描好眉,如期推门进来了。
他端着食盘,满满登登地盛了各式各样的早点。
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铁牛和阿青。
“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陈意晚没有挪身,随手捏了个烧麦吃,边吃边挑剔,“皮太厚了,不如云婆做的纸皮烧麦。”
说完不等如期接话,又自我安慰,“算了,凑合吃吧,反正今天要吃酒席。”
三个男人依旧是沉默不语。
陈意晚之前身边围着的不是啰嗦的云婆便是聒噪的如昼,要不就是糯糯哼哼唧唧不想念书或者就是小风呼呼闹闹要吃奶,安静不了一刻,总是吵得她脑瓜子疼。
好不容易偷着跑出来了,又来了个两级反转,身边一片寂静。
吃完烧麦抹好胭脂,四个人溜溜达达地来到了羽家门外。
羽家府邸张灯结彩,红绸飘扬,整个府邸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二十顶花轿整齐排列在正厅前的广场上,每顶花轿都由八名壮汉抬着,轿帘上绣着金线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浅羽以柔弱清瘦为美,能凑齐这一百六十位壮汉也非易事。
陈意晚奉上了四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当礼金,又借用了云锐的名号,带着三个男人进了羽家府邸,捡了个视野好又清静的桌子坐下,边嗑瓜子边等着看热闹。
“你别说,人家纳个妾都比你成亲的排场大许多呢。”陈意晚忍不住调侃如期。
正厅前的台阶上铺着大红地毯,两侧摆满了盛开的牡丹。每一朵牡丹都经过精心培育,花瓣饱满,色泽艳丽,散发着淡淡香气。
反季节的鲜花,莫说是在如此落后的颍川大陆,即便是陈意晚所在的现代社会,都很困难,吃好喝好没什么,人们的艺术享受精神生活能满足,这样的社会,才算得上文明社会。
陈意晚提起鼻子闻了闻,“嗯,好香啊。”
台阶两侧,每隔三步就立着一对青铜仙鹤灯,灯内燃着上等的龙涎香,袅袅青烟缭绕,宛如仙境。
“你们别垂头丧气地啦,怎么跟死了……”陈意晚将险些脱口而出的混账话紧急吞回肚子里,舌头绕了一圈,又道:“放心,早晚给你们报仇!早晚的!”
铁牛和阿青一直冷着脸,跟两头石狮子似的杵在那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憋得陈意晚快喘不上气了。于是便拉着如期要去正厅内瞅瞅去。
正厅内,四根朱漆大柱上盘绕着金龙,龙岩镶嵌着夜明珠,在龙凤呈祥红烛的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厅顶悬挂着数十盏琉璃宫灯,每一盏都雕刻着精美的回字纹,折射出七彩光芒。地面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柔软舒适,踩上去如同踏在云端。
“这个好,可比我屋里的那条强多了,回头你也给我搞一个。”
如期笑着点了点头,往正厅外瞧了瞧。
正厅是祭神敬祖的地方,平时没人来,按道理来说,纳妾也是不开的,看来羽宁确实是想大办一场喜事。
有如期给她放风,陈意晚自然而然地更加放肆起来。
厅内正中央摆着一张檀木雕花大椅,椅背后镶嵌着九颗鸽子蛋大小的明珠,椅背前是用虎骨拼成的一幅山河社稷图,椅前铺着一张白虎皮,虎头栩栩如生,虎眼镶嵌着红宝石,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云家和如家跟羽家一比,简直是山村土财主般的存在。
“望乡台和浅羽一比,差出了一万个莲花台啊。”陈意晚边感慨边往那张檀木雕花大椅上一坐。
刚坐定,还未来得及得意,忽听一声压抑地暴喝从侧厅传来。
“蠢货!谁准你轻举妄动的!”
陈意晚和如期忙屏气凝神,往侧厅探去。
先看到一位精神还算矍铄的老者跪在地上听训,站着的是一位青年。
只见他身穿大红锦袍,头戴金冠,站在侧厅上位。他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陈意晚觉得他长得倒是一般,倒是有些糟践了那一身华服。
那是一身豪华到令人咋舌的锦袍,金龙盘踞,鳞片闪耀,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云而上。
金冠更是豪横,九颗明珠嵌在数百颗细碎琉璃拼成的冠顶之上,沉甸甸的昂贵感。
陈意晚立刻想到了神木林里那个恨不得把整个身家都装点在身上的老鸨。
相比于老鸨的土豪,这青年更显贵气,如果他此刻没有在暴跳如雷的话,或许能再添几分贵气。
“本来只把他引到我的婚礼上,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也便算了,如今你先是绑了他儿子,又派人暗杀他,引起了他的戒备,再想杀他,难上加难。”
看来这羽宁倒不是没脑子的废物一枚,如期暗暗想道。
“原来这纳妾典礼,竟是一场鸿门宴啊。”陈意晚小声道,转头却看到如期凝重的面色,恍然大悟,“是想杀你啊!”
未等如期点头,陈意晚脸色骤变,“刚才他说绑了他儿子,是……”
陈意晚话音未落,正厅外忽得一声清脆的锣响,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吉时到!”
正厅外两侧,乐师们准时奏起悠扬的乐器。
羽宁一脚踹翻羽师爷,抬脚朝正厅走去。
如期眼疾手快,抱着陈意晚便飞上了正厅的横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
在古筝、琵琶、笛子和箫声奏起的仙乐中,陈意晚对着如期怒目而视,“他们绑走了谁。”
如期比了个“嘘”,无声回答:“糯糯。”
“回头跟你计较!”
陈意晚相信如期心思缜密不会让糯糯受到伤害,只是身为母亲,无论如何也不愿拿孩子的安全设局。